小柳兒……
陳逸站起身,側頭看了一眼,笑著說:“還是第一次有人用‘神奇’二字形容我。”
小柳兒年齡比之阿郎少兩歲,但比他大些,約莫二十歲的樣子。
具體多少……
她大概是諱莫如深吧。
便連趙木子和趙天河兩位道長都不是很清楚。
單看她平日穿著,看著典雅素淨,有幾分江湖俠客的風範。
但不多。
更多的是有幾分貴氣和讀書人的儒雅味道,能夠明顯區別於阿郎、詹紅袖等人的江湖習氣。
加之小柳兒平素表現出來的安靜,以及對太周山上下一些隱秘的事情的瞭解,不難看出她身份來歷有些特殊。
小柳兒目光並未閃躲,直視著他,微笑道:“自上古以來,除神通十境神意威能能夠抵擋弱水侵襲,弱水之毒侵蝕,我還從未聽說或者見過哪位七境修士能將手伸進弱水中而不受侵蝕。”
說著,她的目光便自然而然的落在陳逸手上。
“逸哥兒的劍道神通想必很特殊吧?”
陳逸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不但沒有任何的遮掩,反倒大方承認道:
“有人說過我的劍道乃是殺伐大道,無上大神通,如果不是這樣,‘極樂淨土’傳出來的那些謠言,怎會有那麼多人相信?”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向小柳兒笑著問道:“所以,你信不信?”
小柳兒微愣,似是沒有想到他會說得這麼直白和直接。
“逸哥兒說的,我自然相信。”
“我指的是‘極樂淨土’所說的那些話——說我是上古道庭傳承者,你信嗎?”
“信。”
小柳兒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道:“逸哥兒身懷無上殺道大神通,遠不是當今那些修煉殺伐、殺戮道意的修士能比。”
“單是這一點,就足以令我相信你可能被上古道庭傳承看中。”
陳逸聞言卻是搖頭道:“看來你信的並非‘極樂淨土’啊。”
小柳兒笑了笑,清麗的臉上竟比往常時候還要美上幾分。
“逸哥兒明知故問,‘極樂淨土’傳出這話,僅是為了轉移太周山上眾多大能者視線,加之語焉不詳,但凡有些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他們的片面之詞。”
她的目光順勢看向木板支撐的平臺之外,落在那一道道大大小小的天降河流之上。
近處是一座座錯落有致的木屋,有的門上寫著某某界域,有的寫某某宗門,還有的乾脆只有一個名字。
表明那裡是他們的地盤,或者曾經是。
看著看著,小柳兒意有所指的說:“上古傳承就跟這個臨時搭建的木板平臺一樣,每個傳承都會由合適的人佔據。”
“並非單向選擇,而是雙向奔赴。”
陳逸微一挑眉,注意到她的目光,便也看了過去。
這時候,剛剛湧進弱水界域的修士,就在找尋合適自己居住的地方。
面積大的留給老祖一級或者勢力強大的界域宗門,小一些的木屋則多是些實力低微的修士。
有的為了抱團,甚至會有十多個修士擠在一間狹小的木屋內。
如方才小柳兒所說,每個大能者都有其選擇,每間木屋按照都有其歸屬。
就像上古道統的傳承……
陳逸掃視一圈,不免啞然失笑道:“看來我這位上古道庭傳承者的身份註定逃脫不掉了。”
“不過若是如此,我應該是高興的。”
“每個人自出生起都是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有的人起點高,有的人起點低,有的人走的快,有的人走的慢一點,但總歸是朝著一個方向走著。”
陳逸難得生出一些感慨,說道:“難免會有一部分倒在路上,被後來者踩著屍骨繼續走在前面。”
“上古道庭傳承也是如此,那是無數前人屍骸鋪就的道統,現在沒有人找到,以後也會有人得到它們,藉此向前邁出一大步。”
小柳兒聽完他的話,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
有意外,有驚訝,也有了然,像是聽懂了什麼,也明白了一些事。
然而沒等她開口,就聽陳逸繼續道:“這種結果是不是很美好?畢竟獲得了一份鼎鼎有名的傳承。”
“可是在我看來,天若與之,必有磨礪。”
“不論是不是我獲得上古道庭傳承,最終得到那份傳承的人身上都會背上一份責任——可能是將其發揚光大,可能是承接住道庭因果,也可能只是暫時替未來某個人保管,做一位可憐的庫房管理員。”
他笑著看向小柳兒,問道:“你說這種情況,我又該高興還是該失落?”
但是跟之前一樣。
陳逸並沒有等小柳兒回答,便自說自話道:“我還是高興的,哈哈……”
說著說著,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就如我最開始所說的那樣,我能獲得那份傳承,就說明在那條大道上,我快人一步,是不是?”
小柳兒徹底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著點點頭:“天若與之,必有磨礪……我倒是沒想過這個事情。”
“更沒想到逸哥兒如此年輕,就有這般覺悟。”
陳逸笑容沒有消散,腦海中卻是回想起小時候被母親夏綰綰教導著看書的日子。
也是因為那段時間的經歷,讓他即便到了劍峰山上也一直保持著閱讀的習慣。
再加上他修為逐步提升後,心智比同齡人高些,記憶力也更好,只是隨意翻看過一遍的書,他到現在還記得。
因而,之後不論他面對任何事情,都更沉穩一些,並不會為了達成某個目的,不管不顧的衝殺過去。
唯一一次的衝動就是當初無量山透過太虛道宗對他施壓。
當時,他踏上無量山,的的確確存了覆滅無量山的想法。
如今想一想,那件事也有更委婉一些的解決辦法。
剩下的那些,比如覆滅羽化仙門、敬業侯府等等,他應該都算是保持了一定的剋制了。
畢竟,殺戮不是目的,解決問題才是。
“覺悟也好,傳承也罷,於我而言,只是我站上巔峰的沿途風景。”
說完,陳逸收回目光,回身看了看坐在一處聯排木屋前的阿郎和劍痴等人,笑著問道:
“他們都在修煉,你不去嗎?”
小柳兒微愣,便也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欠身後說:“多謝逸哥兒為我解惑。”
陳逸啞然失笑,搖頭道:“客氣了。”
原來小柳兒是帶著問題來的嗎?
他並沒有這種感覺。
之所以說這麼多,說得這麼直白,僅僅是因為小柳兒跟他同在巽忘天。
他不希望這裡的某個人因為“上古道庭傳承”,與他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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