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特警長帶著東區的警員踏上了回去的道路。
昨晚,阿爾伯特看到了許多人物嘗試進入西弗爾佈施大教堂,他們暴露出來的相貌奇異,如果平時白天混跡在人群之中,阿爾伯特也只會將他們當做是重病、先天畸形或者殘疾一類,但到了晚上還聚在一起,明眼人就很容易對他們的身份有所揣測。
首先排除殘疾人互助會的可能。
這些人前赴後繼地想要突破近衛的阻攔衝入西弗爾佈施大教堂,一部分成功了,一部分失敗了,還有一部分本來要靠近,但遠遠看到了教堂外圍的戰況,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至於警察呢,雖說上級要求他們去支援那些名為近衛的安保,但這一趟他們可以說是什麼都沒幹。
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是他們的良心——神秘人中選擇還手的人不多,大多也是為了自保,而且大教堂內的神職者也選擇庇護這些人,說明神秘人們的確不是窮兇極惡之徒。
另一部分是他們的上級根本做不到聯合執法前的正常調節,他們被叫過來支援近衛,但那些近衛一點和警察並肩作戰的意思也沒有,反而非常排斥他們靠近,生怕他們搶奪自己的戰利品。其內部也並非是團結一體,近衛和神秘生物的作戰並非團體作戰,更像是許多場決鬥恰好發生在同一個地方而已。
聯合行動的臨時長官遲到了十分鐘才到,他批評了無動於衷的下屬,隨後在自己上手後也發現近衛們不聽使喚,完全沒有聯合的意圖,這就導致他們的站位隨意,流彈亂飛。
臨時長官這才意識到為什麼警官們踟躕不前,但礙於更上級的命令又不敢就此折返,於是帶著警察們一起在一月夜晚的冷風中站了三個鐘頭。
吃屎的近衛!吃屎吃到飽的長官!
警察們沒有明說,但這兩種思想基本就是他們的主流思想。
到了太陽快升起的時候,黃光會的援手終於來支援西弗爾佈施大教堂,一群身著米黃色聖衣的神職者手拉著手組成牆壁,朝著近衛們的槍口緩緩壓過去,以個人的絕對虔誠和教會的威懾終於把這些獵手驅散。
趕走了近衛,神職者們就把警察罵了一頓,核心的意思是警察作為國家機構,不應該和近衛這種私人武裝站在一起衝擊教堂,攻擊有意尋求教會庇護之人,這種行為違反了國王建立這個機構的初衷,同時也是對政教結合國家的侮辱。
這話也許很有道理,但警察們畢竟整晚什麼都沒幹,理應也屬於無辜者,他們被折騰了半夜,聽到斥責,心中又是一肚子火,。
為了彌補這些心情沮喪的下屬同僚,阿爾伯特警長決定請他們吃個早餐,再喝杯咖啡提神。他近期得到了一筆錢,是和貝略先生同行的那位大人物朋友給的封口費,為數不少。
雖然這裡有二三十個人,但早餐畢竟不是正餐,吃不了多少。
阿爾伯特振臂一呼,國家的黑衣衛士們便浩浩蕩蕩地隨他向最近的咖啡館走去。一邊走,阿爾伯特一邊慶幸那個臨時長官面對神職的苛責獨自騎馬跑了,不然他還得請對方吃飯。
早餐之後,警察們看待阿爾伯特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他們雖然是國王的衛士,但工資實在沒多少,就連警長也一樣,阿爾伯特的舉動足以為他贏來一個慷慨大方的名聲。
吃了麵包,喝了咖啡,他們重新精神起來,控訴那個臨時長官和議論那些神秘人表現出的超凡能力成了他們之間的熱門話題。
警察裡有幾個出身海軍,對這些超凡能力並不陌生——越是缺乏秩序的地方,掌握特殊能力的人越是容易展露頭角。
阿爾伯特和他們熱烈討論著,他也算是神秘學的愛好者,雖然業餘,但他這幾天也算看到了不少怪東西,急需一批有著豐富見識的人透過談話提高閱歷,順便也可以分享自己處理案件記錄的經驗,提高這個行業的辦公效率。
這麼做不需要特殊理由,因為他是一名愛國者。
填飽了肚子,又花了不少時間聊天,他們離開咖啡館,慢慢悠悠地在街上散步,享受著臨時任務後的休假,
一路上有許多人上來搭話,這些本地居民原來並不信任警察,但因為治安官遭到取締,這幾天的南區又不很太平,到處都有槍聲,找警察報案的人終於也開始多了。
在阿爾伯特眼中,這就是取得民眾信任的好機會。
但南區並不是他的轄區,所以他管不著。
幾個負責南區的警察稍作停步,按照阿爾伯特之前提供的建議給他們登記了案件,承諾稍後轉給執勤的同事,這在過去是沒法想象的,他們沒有這麼敬業,但人吃飽了就會和善一些。
不過不是所有報案都很正常。
一個穿著灰色精緻毛絨睡衣,頭戴尖頂睡帽的老人抱著枕頭擋在警察們的面前,面色悲苦地訴說著自己的需求,但因為過度亢奮而語無倫次。
“黑帽子,非常大事!天大的事!你們是靠我的稅金養活的,你們必須幫助妮娜,你們有義務幫助妮娜!”
他唾沫橫飛,眼珠外突,加之身上的衣著用料不俗,登時讓人感覺到這是一件天大的事。
警官們立刻重視起來。
“妮娜是誰?發生什麼事了?”
老人邁著小步快速衝上來,他抓住最近的警官的雙肩,不顧懷裡的枕頭掉在地上:“妮娜是我的孩子,她一直是個精神的小姑娘,身體健康,嗓子又好,每天都會唱好久。可她今天忽然病了,竟然一聲不吭,你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嗎?!”
被他抓住的警官對著這雙癲狂的眼睛嚥了口唾沫:“我認為,這種事應該請個醫生來解決。”
其他警官聽到這話後也都這麼認為。
老人鬆開手,後退兩步,悲憤地揮舞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