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矮人德魯伊的抱怨，克雷頓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因為確實挺搞笑的。
他從之前殺死的蟲師筆記中看到過格雷戈裡這個名字，此人被標註為原教旨德魯伊，但此刻看來所謂的原教旨也發生了變化。
克雷頓稍作思索，便利用城市融合派的主祭格羅涅與這名矮人拉近關係。
這很有效，他開始滔滔不絕外界發生的事。
就在克雷頓待在牢裡的這幾個小時，魏奧底發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友愛會的探子注意到恢復人身的孔里奧奈們沒有撤回伯達拉比克，而是在北區駐紮了下來，一夥兒由伯達拉比克人組成的民兵隊佔領了北區，這些人是孔里奧奈家族的凡人手下，很可能和狼人們也沾親帶故。
克雷頓推斷狼人們是趁夜間從西側碼頭登陸開始燒殺搶掠，而伯達拉比克民兵同時來到魏奧底北區清理出安全區域，到黎明時再向西南方向接應他們的服務物件，避免太陽昇起後有人襲擊虛弱的孔里奧奈們。
第二件事是市政府釋出了公告。宣稱有惡魔附身蟄偽裝成人類混跡在人群之中，需要市民對此做分辨，能帶來確鑿情報的舉報者和能夠直接帶來惡魔屍體的人都會得到懸賞，舉報者能得3金鎊，帶來屍體則可得66金鎊。
這個公告掀起了軒然大波，就在矮人德魯伊入獄前的一小時，路上就有不少人在奔走相告。
這年頭相信神秘力量的人比一百年前少不少，但一提到有錢拿，大家就都當真了。
大多數人沒有殺死惡魔的勇氣，但舉報惡魔的勇氣還是有的。
矮人德魯伊提到這兒便停下了，他的眼睛盯著克雷頓身上的非人外徵直看，顯然是已經看到了些許不利於當前讓克雷頓走上街頭的真相。
在克雷頓開口前，他就安慰道：“別擔心，老兄，我不會舉報你的，在那群傻逼看來，咱們其實差不多，可能我還更壞一點，要不然我是不會被捉進來的唉——這次大概是要被賣了。”
他幽幽地嘆氣，除了滿面鬍鬚，他給人的感覺不像個矮人。
這話倒是不假，即使到了眼下這個時代，矮人也總是被平原人排擠，還被許多人貶斥為非人種族，認為他們最該待的地方就是馬戲團的籠子。
王國法律名義上不許買賣奴隸，但私下買賣矮人和學徒轉讓一樣為世人接受。
一個成年的平原人男性只要從背後抓住矮人的肩膀往上提就能輕易控制住他，不管他有多強壯。很多矮人都成群結隊帶著武器出門，就是為了避免被人販子抓走，這就又導致了矮人暴力團體特別容易形成，進一步降低平原人對矮人的印象。
在各大城市的珍玩店裡還公開掛著砍斷的矮人拇指售賣，因為很多人堅信矮人拇指做成的護身符可以增強男性功能。
倘若人們一提到惡魔附身，人們總是會想到人群中與眾不同的個體。
比如矮人。
更糟糕的是，他們要偽裝成平原人可比暗裔難多了。要說暗裔和矮人誰的地位更低，這還真難以分個高低。
然而聽到了他的安慰，克雷頓·貝略的臉色並沒有變得好看，反而想起了一些曾經聽過的話語。
“.如果沒有找到真正的暗裔，那麼他們對於怪物的恐懼、仇恨就會轉移到殘疾人、畸形者以及外國人身上”
矮人不屬於這三者，但在公眾概念裡又似乎同時屬於這三者。
一些事已經開始應驗了。
矮人看克雷頓不答話，又提醒道：“你也小心點吧。你應該是在公告發布前就在這兒了，但如果那些警察回來釋放你的時候發現你的身體異常，你的腦袋大概也是要換成金鎊的。別把我說的不當回事，魏奧底的城裡人可比其他城市的城裡人野蠻多了。”
大概是長期冥想的緣故，他的性情比同族寬和不少。
這話提醒了克雷頓，阿爾伯特可能對他沒看法，但其他警察未必。他畢竟是一頭已經被抓起來的“惡魔附身者”，根本不需要再多費手腳去抓捕。
66金鎊比這些警察一年半的收入還高些。
他看了看眼前的鐵條柵欄，捏著一根鐵條感受了下粗細，又把手放下。
“我建議我們先不去想這些不痛快的事，事到臨頭總有解決的辦法，你不妨先說說外面還發生了什麼。”
矮人德魯伊對克雷頓的自信感到驚異，但沒有多問，而是接著說起第三件大事。多個隱秘結社正式開始與聖心友愛會合作，東區暫時不缺乏防衛力量了，這些結社成員開始取代近衛裡那些來源駁雜的超凡者來保衛東區，還能抽出額外的人手向外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