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要進浴室,穿花褲衩的女孩出來了:“我要洗!”
“佳佳,這是你表弟。你看他身上全是汗,還是讓他先洗吧。”轉向我,說:“叫表姐。”
我剛要叫,就見她捂著鼻子大喊:“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野人,臭死了!他要是在家裡洗澡,這個夏天我們還怎麼過,非把人燻死不可。去樓下洗!”
“佳佳,你表弟大老遠地來咱們家,你怎麼說話呢?”
“有誰請他來麼?反正不能在家裡洗!”提著熱水進浴室,“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那個年代,三姨這樣的城市家庭也只能是用傳統的方式洗浴。
不顧三姨的勸阻,我提著一桶水下樓,找了一個綠植稠密的地方,在淅瀝的小雨中把自己洗乾淨。
頓覺清新涼爽了很多。表姐不待見自己,眼神滿是不屑,嘴角掛著鄙夷,把我當成了一坨臭狗屎。
哼,我有飛黃騰達的一天,走著瞧,你有求我的時候!
三姨和我媽媽並不是一奶同胞,而是在公社宣傳隊時最要好的姐妹。她們在縣裡的匯演中得過獎,是當時全公社公認的大明星。
三姨結婚五年後,跟隨當軍官的丈夫去了部隊。
姨父專業,被安排到了島城物資局。三姨在物資大廈當了一名營業員。
三姨只要回家,總是跟媽媽有說不完的話。平時,也經常有書信來往。
我把她當成了親姨。而且,是我們家所有親戚中唯一生活在大城市中吃國庫糧的人。
高考落榜後,我感覺天都塌了。十年寒窗就這樣付諸東流,人生似乎在這一年畫上了句號。
我常常坐在半山腰的大石上俯瞰著養育了我的村莊發呆,眼前浮現的是父輩們那佝僂的腰、古銅色臉龐上刀刻般的皺褶,聽到的是為一家老小的吃穿愁眉不展的嘆息。
或許在哪一天的傍晚,臉上抹了雪花膏的媒婆會把一位毫不相識的姑娘領進家,在昏黃的煤油燈下,相互看上一眼,就成家立業了。
從此後,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腰彎了,背坨了,脖子上不知什麼時候也掛上了一杆旱菸袋……
我不甘心,在家憋了快兩個月,我背上行囊,來島城投奔三姨。
回屋後,三姨把我帶進了緊挨表姐的房間裡。
“這是月月的房間,她比你小三個月,應該叫你表哥,她去南方同學家了。你就住這房間,她回來的時候,跟你表姐睡。”
三姨要出去的時候,我問:“三姨,沒見姨父呢?”
“他出差了,明天回來。安心睡覺吧,工作會有著落的。”
躺床上後,我滅了燈。很快一陣睏意襲來,進入了夢鄉。
臨來前的兩個夜晚,我幾乎沒有閤眼。激動,緊張,腦子裡全是雄心壯志、事業有成的畫面。不久的將來,會榮歸故里……
不知什麼時候,我被尿憋醒了,懵頭懵腦地去衛生間。回來的時候,看到表姐的房間裡竟然還亮著橘紅色的小夜燈。
我被一種浪漫溫馨的氣息吸引,不由自主地站在了她的門口。立刻,就有一股特有的清香順著鼻孔沁入心脾,精神也為之一振。
這麼晚了,她在幹什麼呢?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再一次浮現在眼前,精緻的臉頰,雪白的腿,前凸後翹……
使勁嚥了口口水,隨即臉紅心跳起來,脊背上滾下了大顆的汗珠。
鬼使神差,我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看向表姐的閨房。
還沒看到人,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