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戰錘當暗精

第940章 老鼠與糧倉(一)

換句話說,無意闖入者,或是心懷不軌者,會被防護魔法引匯出路,他們會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重新出現在結界之外,像是被天地溫柔地勸退。

而如果是混沌信徒,或是那些內心已被黑暗腐蝕的人進入結界,那情況就不同了。這類人很可能會被防護魔法識別為『敵』,在尚未接近白塔之前,就會被消滅於看不見的虛空深處。若是其中的強大者,意外穿越了外層結界,進入了白塔核心區域,那等待他們的將不是答案,而是荷斯劍聖的利刃。

但這些……對於眼前這一行人來說,根本不成問題。

他們之中,要麼是純潔者,要麼是強大者。無論是精神還是意志,他們都被荷斯本體所認可,並在進入之前由其化身親自施加了防護咒文。這是一種雙重保險,既是憑證,也是護符。換句話說,白塔已對他們亮起了綠燈。

當達克烏斯踏入防護魔法的那一刻,他便立刻感知到了它的存在——那是一種溫柔的觸碰,如同春日陽光拂面,如同舊友歸來的一聲輕喚。

如水的意識溫潤而清晰,非侵入性地滑過他的心靈,那不是探查,而是確認,是一種帶有禮節性質的引導與詢問。

他感受到這意識正在辨認他的本質,審視他的意志與立場,不是讀心,也不是測謊,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識別』。

下一秒,周圍景色突變,鬱鬱蔥蔥的森林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四周被高聳入雲的白色山峰環繞,整個天地宛若封閉的聖地。他站在山環中的平原上,而白塔,便高高地矗立於中央,傲然挺立,像一根雪白的真理之針,貫穿天地。

“預言魔法?”

一旁的科洛尼亞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她側頭看向薩里爾,在短暫的接觸之後,她已經能隱約理解這些魔法的某些構成部分。這些魔法確實具備感知、篩選、引導的能力,能夠探知來者內心中的邪念,甚至深入他們的意識與靈魂本質之中,然後悄然操控其感知,使其根本無法找到進入白塔的道路。

這個理論看似簡單——判斷、引導、選擇。

但實際上,它無比複雜,結構宛如星圖,執行如同天體。哪怕是科洛尼亞這樣的強大者,也只能窺得其中一角。

“不止。”薩里爾微笑,語氣淡然,“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說完,他轉頭看向達克烏斯,目光在對方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後,他緩緩抬頭,目光越過達克烏斯的肩頭,落在了遙遠天空之中的白塔塔尖。

“阿蘇焉之盾?……不是。”這個念頭只在達克烏斯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然後迅速被他自己否定。

所謂的阿蘇焉之盾,並非精靈造物,而是源自古聖——準確地說,是古聖佐加的造物。

佐加,一位代表石靈、力量賜予者和仲裁者的古聖。

大入侵時期,神殿城市塔拉克斯蘭在混沌浪潮中幾乎淪陷。但最終,它又沒淪陷——因為它的核心被守住了。

當時城中的三位史蘭魔祭司被阿大師派往佐加金字塔,在那裡,他們成功啟動了古聖遺留下的最強神器之一:佐加之盾。

一股超乎想象的能量如天幕般降臨,將城市核心包裹,那道屏障幾乎無懈可擊,硬生生的讓塔拉克斯蘭撐到大漩渦出現。

但遺憾的是,露絲契亞大陸上只有這件裝置,卻沒有對應的石板。石板是達克烏斯在勞倫洛倫,阿曼維爾發現的。

達洛爾漢根據這套石板上的說明,依照其部分內容,製造出了一個功能閹割版的裝置——也就是後來被阿蘇焉之子所稱的阿蘇焉之盾。

聽起來霸氣,實則略顯粗糙,它不過是一個勉強能用的替代品,相容性極差,用來隔絕魔法之風確實能起到一定作用,但與真正的古聖造物相比,那就有點掛羊頭賣狗肉的意思了。

所以,不是。

或者說,是?

就像那種變種塑界引擎一樣,理論和模型是對的,但在結構、能量導引、材料本質甚至啟用方式上都存在極大的差異。

但只要理念對了,總能衍生出一些可能性。

而這一點,恰恰也是古聖留下來的石板最神秘、最迷人的部分,它們本身就是通往另一個層面的鑰匙。就像那塊特亨霍因親手交給他的石板那樣。

當時特亨霍因還在露絲契亞大陸的時候,將一塊石板交給了他。

就一塊石板,但這塊石板的內容震撼至極。它揭示了太陽引擎的另一種用法,一種完全不同於當前的體系,一種脫胎於對古聖柯泰克的崇敬與祭祀之中的共鳴之道。

透過排列獨特的陣型,再輔以特別的讚美禱文(啟動咒語),那些孤立運作的太陽引擎便能彼此共振,力量互通,引發質變。

如果說單個太陽引擎的攻擊方式像是以手指去掐、去點、去扣的零散力量,那麼這種共鳴式的用法就是握緊成拳——重擊、轟殺、破滅!

在最後一次回聲之城之戰時,這種使用方式展現了威能。

一擊!

就將一個剛刷出來的、在空中展開雙翼、準備大展身手的嗜血狂魔擊中。對方來得快,去得更快,直接被打回老家,連咆哮都沒來得及完整喊出一個音節。

達克烏斯沒有多想,不再去猜測。

白塔就在眼前,他已經到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很接近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感應到了石板的存在。

通往白塔的山道,如同一條白蛇,在山林之間蜿蜒穿行,悄無聲息地引領著來者穿越森林深處。

清風拂面時,林中奇景紛至沓來。從巨巖之上飛瀉而下的瀑布群層層疊疊,匯聚成一座座銀白泡沫翻騰的水池。瀑光、彩虹、霧氣與魔法光輝交織在一起,宛如一個多彩世界悄然展開,如幻似真,似乎連現實都染上了幾分夢幻的顏色。

遠處,荷斯劍聖隨處可見。他們或獨自一人沉浸在冥思之中,或結伴而行,於林間空地上修習劍技,彼此切磋、爭鋒,騰躍如鶴,轉劍如龍。那種速度,那種優雅,那種剛柔並濟的姿態,常人幾乎難以企及,哪怕是奧蘇安最強的戰士,也只能在他們身上感受到某種超越性的存在。

當他們察覺到來者時,除了那幾位仍在冥思中的,其餘劍聖紛紛止住動作,轉身行禮。他們沒有發問,沒有質疑,只有肅然的敬意和靜默的認可。

隊伍之中的芬雷爾眼前一亮,面上浮現出難得的喜色。他認出了遠處那三位向他們行禮的劍聖——是熟人,是故人。他抬起手臂,帶著激動揮手致意。

那三位劍聖顯然也是一愣,緊接著,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同樣揮手回應。

芬雷爾回過頭看向達克烏斯,像是在請示,又像是在報喜。

達克烏斯回以一個笑容,點了點頭,隨後揮手向三位劍聖打招呼。

人生三大喜事之一,他鄉遇故知。

對芬雷爾來說,可能不太適用,因為地點對不上,但那份激動和情緒的高漲卻是真實的。畢竟,他的性格讓他的朋友格外稀少,不多不少,寥寥幾位而已。而現在,當他回到闊別的白塔後,他再度與舊友重逢。

“艾勒里昂、瑞南利爾、馬蘭林。”瑪琳認出了這三位劍聖,神情沒有太大變化,只是隨意地做了個介紹。

達克烏斯點了點頭,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三位劍聖,但他知曉這三位的事蹟,瞭解他們的戰績,熟悉他們的榮耀,也正因如此,他才向他們揮手致意。

這不是禮貌,而是尊重,真正的尊重。

但遺憾的是,他將他們的榮耀剝奪了,親手剝奪了……

隨後,隊伍繼續前進,踏過被林葉遮蔽的柔軟林道,穿越由魔法維持的清新空氣與永恆春意。越是接近塔身,那種超凡脫俗的氛圍越加濃烈,如同行走於現實與神話交界之處。塔身的巨大陰影延伸至地面之下,帶來一種壓倒性的莊嚴感,而在這高聳入雲的白塔腳下,廣袤的林中空地開始頻繁地出現在眼前。

有些空地上建有如水晶般剔透的玻璃溫室,宛若森林中的明珠,沐浴著陽光與魔力之輝。那些溫室中種植著各種藥草、魔藤與奇花異果,為塔中的法師提供日常所需的食物與飲品,同時也供研究之用。種植者們身披輕便的衣袍,在溫室中來回穿梭,小心翼翼地修剪枝葉,宛如侍奉神明的聖職者。

另一些空地則呈現出一種靜謐而溫馨的景象,隱約可見排列整齊的小屋與石板小徑,顯然是法師隨從與學徒們所居住的小型村落。煙囪裡仍有微煙嫋嫋升起,證明這裡依舊有人生活,但人數比往日稀少了許多。屋簷下垂掛的風鈴在風中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彷彿在低聲訴說著曾經熱鬧的往昔。

“法師們經常在這些空地中徜徉漫步,討論學術與研究。”瑪琳走在隊伍前列,低聲開口,語氣平和而充滿回憶,“我、貝洛達,還有艾德安娜,在這裡學習的時候,也經常來。我們一走就是幾個小時,邊走邊爭論符文、咒語和結構術式。”

她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唏噓,彷彿往日那段寧靜、專注、純粹的學習時光正緩緩浮現在眼前,但也正在漸行漸遠,終將消散在現實的混亂與戰火之中。

達克烏斯再次變身為點頭機器,他當然知道瑪琳為什麼唏噓,因為她眼前所見的與記憶中的截然不同。

現在這片空地上,哪還有法師的身影?因為戰爭的到來,原本在這裡漫步的法師因為各種原因離開了。那些曾經輕聲爭辯的身影、那些席地而坐研究卷軸的場景,如今卻只是殘存於記憶中的一幀幀光影。

當隊伍最終抵達白塔那雄偉的塔基時,腳下的大理石臺階向上延伸,彷彿通向天穹的階梯。塔基周圍的雕像安靜矗立,披著歲月斑駁的光輝,目光恆定地望著遠方,彷彿在守望著奧蘇安最後的希望。

而在這層臺階的盡頭,一名身著法袍的女性施法者正靜靜站立於那,早已等候多時。她的長袍上繡著金銀相間的繁複符文,頭戴象徵學識與位階的環形頭飾,身後飄動著純白披風,整個人端莊得體,氣質沉穩猶如這片區域的主宰。

“芬雷爾……”瑪琳第一眼便認出了那名施法者的身份,隨即語調陡然一轉,變得略帶玩味,帶著一絲諷刺和些許失望,“應該在隊伍中的。”

隨著他們的到來,塔頂盤旋的白羽鳥忽然齊聲鳴叫,清脆嘹亮的啼鳴在空中迴盪,彷彿銀鈴被晨風拂動,又似天籟從穹頂墜落,洗淨人心的塵垢。那是一種悠遠的旋律,夾雜著某種古老的節奏和韻律,彷彿是某種無聲儀式的引子,又彷彿是這座塔本身在以自然之聲表達歡迎。

它們從空中緩緩降下,翅羽展張如雪,一隻接一隻地掠過塔尖與廊柱之間的空隙,在半空中打著弧線與旋轉,動作協調、優雅,宛如配合過的舞者,為來訪者獻上空中的祝福。

達克烏斯看著這些鳥群,目光平和。他沒有說話,但他知道,這不是巧合。白塔的魔法和這些靈禽的感知早已交織為一體,如同身體與神經,靈魂與夢境。它們的歌唱是一種確認,一種歡迎,一種——『命運已轉動』的低語。

他就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看向塔尖的方向,看著那些白羽鳥在陽光中穿行,羽翼微顫,像是撩動了天幕的褶皺。

“我們來了。”

片刻後,他輕聲說了一句,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這塔、這山、這天,甚至是這歷史長河中等待已久的存在聽。

白羽鳥依舊歌唱,宛如晨鐘暮鼓,莊嚴中帶著溫情;而隊伍繼續前行,踏上那層層石階,向著這座被譽為智慧之巔的白塔,一步步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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