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線中,曼光頭死在了阿爾道夫,被手持沃特的葉錘的達克烏斯親手終結。
或許,曼光頭還會再次復活,但這對達克烏斯來說,不重要。
那一刻出現在曼光頭眼前的,是一個雪球。
一個大大的雪球。
一個堆積著力量、意志與歷史殘響的大雪球。
一個連混沌諸神都不敢輕視的雪球。
一個足以讓世界顫抖、讓大海燃燒、讓天空戰慄的雪球。
一個名叫奇蹟時代的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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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雷蘭妮站在白塔的基座上,那是大理石鑄造、符文密佈的高臺,晨光從她身後灑下,將她的身影投映在基座前的階梯上。她的目光鎖定著緩步而來的來訪者們,臉上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靜與莊重,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正強行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讓那一絲倒吸涼氣的本能顯露出來。
這個組合……太奇特,太不尋常,太強大了。
而當這行人踏上基座時,眾人不約而同地自覺讓出一條路,讓薩里爾與阿薩諾克毫無爭議地站在了正中間的位置——那是象徵『主導權』與『身份認定』的C位。
“大博學者阿雷蘭妮,芬雷爾的導師,馬蘭林的母親。”瑪琳低聲貼近達克烏斯耳邊介紹道,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愉悅與戲謔。
達克烏斯聞言,轉頭看著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和瑪琳一樣,似笑非笑,帶著隱約的幸災樂禍與等候爆點的期待感。接著,他表情一變,露出恍然大悟般的懊悔。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這會他們倆恐怕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了。
什麼是樂子人?
他們倆就是。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若能重來一遍,當他們還在來時的路上,在芬雷爾遇見那三位好友時,達克烏斯一定會斬釘截鐵地搖頭,攔住芬雷爾,不讓芬雷爾見朋友,別寒暄,別擁抱回憶,去直面現實。
讓芬雷爾直面他的導師——阿雷蘭妮。
日後能成為至高魔劍士、白塔之主的芬雷爾絕不蠢,他很清楚自己闖了多大的禍。他是被荷斯白塔親自派遣,隨同芬努巴爾的使團去往埃爾辛·阿爾文。
結果……
芬努巴爾回來了,他卻連影子都沒見著。
當然,這個所謂的『大禍』,其實也不算真正的滔天大禍。就像小時候闖了禍,以為天塌下來,長大後回憶才發現,不過如此,也就那回事。
果不其然,當禮節走完,自我介紹流程結束,阿雷蘭妮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芬雷爾在哪?”
“在來時的路上,他碰巧遇到了你的兒子。”瑪琳嘴角帶著調皮的弧度,一臉玩味地回道,語調漫不經心,但她將碰巧這個詞咬的極重。
而她話音剛落,一行知道內情的人全都露出了極其豐富的表情,玩味的、遺憾的……簡直像是一場未經彩排但默契十足的默劇。
“我就知道!”阿雷蘭妮咬牙切齒,語氣中掩不住的怒意透出母親與師者雙重身份的憤懣。
“女士,我可以把他抓過來!”這時,不怕樂子大的雷恩自告奮勇的站了出來,他胸膛一挺,一臉正氣凜然,就像是準備征戰沙場、誓死完成任務的騎士。
一行人再也忍不住,全都笑出了聲,毫無顧忌地笑出了聲。
等笑過之後,達克烏斯順勢指了指遠處空空蕩蕩的空地,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很多人離開了嗎?”
阿雷蘭妮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落寞,她望著那片空地,目光如被時間掏空,許久才長長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那是一種無法掩飾的失落。
薩芙睿王國名義上由執政王子統治的,但實權卻掌握在強大的議會手中。由至高魔劍士主持議會,議會成員身份只有彼此之間知曉,席位也僅憑邀請授予,當然薩芙睿的王子和公主們哪怕沒有第二視也能憑藉身份獲得席位。
據達克烏斯所知,目前白塔的議會成員們大多並不在塔內,而是四散於奧蘇安各地,或出於家族事務,或出於政治考量,或出於個人立場的審慎迴避。
貝洛達的父親瑟拉菲恩,現正在柯思奎王國處理事務;艾薩里昂的老丈人阿努里昂則滯留在洛瑟恩。
而那些與芬努巴爾有著親戚關係或出身伊泰恩王國的議會成員們——貝爾-塔尼婭、莫瑞安、奧蕾莉安、阿瑟莉絲以及凱莉絲,在阿蘇焉聖殿儀式結束後便徑直返回了洛瑟恩。
此外,在薩芙睿王國南部、各自擁有浮空島的兩位重量級施法者也作出了不同的選擇。霍薩·費伊離開了薩芙睿,遠赴奧蘇安另一端,行蹤飄忽不定。而他的摯友、銀鹿之名遠播四方的米瑟里昂則選擇了留守,明確表示將繼續中立,他甚至將自己的女兒從艾里昂王國喊了回來,以避免更深的捲入。
也就是說,當前的荷斯系處於一種微妙的分裂狀態。有些人果斷選擇站在了杜魯奇這一邊,有些人猶豫不決,選擇了保持沉默的中立,還有一些人選擇支援伊姆瑞克。
白塔的裂縫,不僅僅是理念之爭,更是根植於身份、背景與血脈的拉扯。他們之中,有的忠於信仰,有的忠於王國,有的忠於家族,也有的,忠於自己認定的未來。
而目前仍活躍在白塔之中的議員,多數都是出身自薩芙睿王國的平民。
相較於那些貴族出身的議員,他們的錨點並不複雜。
他們效忠的是信仰,是泰里奧蘭家族,是白塔本身。他們在貝蘭納爾的主導下,維持著一種難得的中立態度,既不站隊,也不後退。
起碼現在是這樣的。
就像終焉之時,白塔在芬雷爾領導下所持的態度一樣——觀望,封閉,自守。在泰瑞昂做出那件震撼整個王國的事情之後,芬雷爾才終於打破沉默,公開選擇了馬雷基斯一方。
而阿雷蘭妮,是白塔派的代表性人物。她是薩芙睿王國的子民,平民出身,自年輕時起便在白塔學習,她的家庭也定居在白塔外的居住區,是那種從頭到尾都圍繞白塔旋轉的人生。
這也是她會成為芬雷爾導師的原因,而沒有第二視的兒子馬蘭林靠著她的關係,選擇了走向另一條道路,踏上了艱苦卓絕的劍聖之路。
“抱歉,我來晚了。”
一道光芒閃爍,一位身著白色法袍的男性施法者忽然出現在阿雷蘭妮身旁,聲音溫和而略帶一絲自嘲的歉意。
“自我介紹下,我叫阿珊提爾。”他微微躬身,然後轉身對著薩里爾與阿薩諾克躬身行禮,動作乾淨利落、極為恭敬。
達克烏斯知道這號人物,這可不是無名之輩,擅長操縱海希之風。在另一個時間線裡,上幹爆了拉卡斯指揮的多隻戰爭多頭蛇。
搞的拉卡斯回頭找莫拉絲合作,透過德哈強化巨獸。
可悲的是,阿珊提爾最終卻走向了一個令人唏噓的結局,他從白塔之巔縱身一躍,了結了自己的生命。荷斯劍聖們曾圍繞此事展開長達一年的調查,卻幾乎一無所獲,只有在他的床榻上找到一枚古老的尼蘇符文,除此之外,線索斷絕。
不過,那是另一個時間線的事了。
在這個世界裡,拉卡斯和莫拉絲早已死球,留下的只是名字和過往。
至於阿珊提爾的命運……還未寫下。
而他之所以用這種『閃現』的方式出現在眾人面前,並不是他有意裝腔作勢,炫技逞威——而是因為,荷斯白塔本就沒有『門』。
準確來說,它沒有常規意義上的門。
白塔的外圍擁有無數防禦結界,而塔身本體同樣由魔法構建,若要進入其中,需透過意念或語言向塔身表達『來意』,白塔將自行判斷入訪者的真誠、價值與動機。一旦認可,塔體上的魔法便如水流般柔化,化為一扇門戶,將來者傳送進塔中。
於是,下一瞬,一行人已然站在了白塔內部。
眼前,是一座穹頂之下空無一物的大殿——沒有裝飾,沒有寶座,沒有講壇,甚至連臺階與壁龕都沒有。唯有魔法的餘輝在空氣中跳動,彷彿在靜默地凝視每一位踏入者。
沒有多餘的話語,沒有儀式的鋪陳。
“先去圖書館。”達克烏斯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簡潔、有力、毫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