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
他聲音低沉。
“所有在外長老即刻回返,封閉山門百日。另外.”
他頓了頓。
“派人去查查顧盛的下落。”
大長老愕然抬頭。
“聖主,那叛徒不是正被青河聖地.”
“讓你去就去!”
公孫無極袖袍一揮,震碎三丈外的青銅香爐。
爐中灰燼飄散,在空中組成一個模糊的“天”字,轉瞬即逝。
千里之外,青河聖地邊境。
兩道身影在密林中疾馳,為首的少年面容普通,卻有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
他身後跟著個吊兒郎當的青年,腰間酒葫蘆晃盪作響。
“顧兄,歇會兒吧?”
凌霄抹了把汗。
“那群老傢伙追不上來了。”
顧盛腳步不停,指尖掐訣,周身氣息驟然從地宮中期跌落到練氣圓滿。
他轉頭時,五官已變成個憨厚農夫模樣。
“青河聖地的千里鎖魂香能追蹤三日,再堅持半日就到黑水河了。”
“你這易容術當真了得。”
凌霄咂舌。
“連神魂氣息都能改變,難怪能從七大聖地圍剿中逃出來。”
顧盛眼中帶著陰霾。
“快走”。
“前面有座城。”
凌霄突然指著遠處。
“去打探下訊息?”
顧盛猶豫片刻,點頭道。
“你易容進去,我在城外接應。”
半個時辰後,凌霄匆匆返回,臉色古怪。
“出大事了!六大聖地接連有長老暴斃,現在全亂套了!青河聖地已經撤回大半追殺你的人。”
“什麼?”
顧盛瞳孔驟縮。
他下意識摸向懷中那頁泛黃的天道婚書,羊皮紙上“公孫月”三個字正泛著淡淡的金芒。
凌霄湊近低聲道。
“城裡都在傳,這是天道詛咒。據說天瀾聖地卻安然無恙,有人懷疑.”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顧盛。
“與你有關。”
顧盛呼吸一滯。三年前那個雨夜,他被廢去聖子之位時,確實以心頭血發下天道誓言。
但那時他修為盡毀,本以為“訊息可靠?”
“千真萬確!”
凌霄興奮道。
“我在醉仙樓遇到個穿紅裙的姑娘,那身段.咳咳,她說親眼看見玄冥聖地的長老在宴席上突然炸成血霧!”
顧盛皺眉。
“紅塵女子的話也能信?”
“哎,你別瞧不起人。”
凌霄辯解。
“那姑娘雖然滿身風塵氣,但腰間掛著天機閣的玉牌呢。她說六大聖地的異象,都指向同一個原因——”
他故意拖長聲調。
“天罰。”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鴉鳴。
顧盛抬頭,看見一隻三足烏鴉從六大聖地方向飛來,漆黑的羽毛上沾著暗紅色血跡。
那烏鴉掠過他們頭頂時,一滴血正好落在顧盛手背。
血珠滲入面板的剎那,顧盛腦海中炸開無數畫面。
崩塌的山峰、燃燒的宮殿、在雷光中灰飛煙滅的長老們最後定格在公孫月坐在燭光下,一遍遍撫摸天道婚書的側臉。
“顧兄?”
凌霄搖晃他肩膀。
“你臉色好差。”
顧盛回過神,發現手背上的血痕已經消失。
他深吸一口氣。
“這些聖地的麻煩確實與我有關。”
“什麼?!”
凌霄瞪大眼睛。
“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大本事了?”
“不是我。”
顧盛望向天瀾聖地方向,眼神複雜。
“是天道。”
“顧盛,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六大聖地出事真與你有關?”
凌霄一個縱躍攔在顧盛面前,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快說清楚!”
顧盛腳步不停,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聒噪。”
“喂!”
凌霄急得跳腳。
“你這人怎麼這樣?話說一半會憋死人的!”
顧盛突然駐足,凌霄差點撞上他的後背。
只見顧盛眉頭微蹙,目光如電掃向身後密林。
“有人跟著。”
顧盛聲音壓得極低。
凌霄聞言立刻收斂了嬉笑神色,右手按上劍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出城後不久。”
顧盛指尖輕彈,一道無形氣勁射入林中。
“我們換了三次樣貌和氣息,對方卻總能重新鎖定。”
凌霄眼中殺意驟現。
“不如.”
“別輕舉妄動。”
顧盛打斷他。
“繼續走。”
兩人再次起程,速度卻比先前快了三成。
穿過密林,眼前豁然開朗——一座破敗城池矗立在夕陽下,城牆坍塌了大半,城門上的匾額斜掛著,依稀可見”青嵐”二字。
“這地方”
凌霄皺眉。
“陰氣森森的。”
顧盛唇角微勾。
“正好。”
“你該不會是想.”
凌霄瞪大眼睛。
“七八成把握。”
顧盛淡淡道。
“先熟悉環境。”
兩人收斂氣息潛入城中。
街道上散落著破碎的瓦罐和腐朽的木板,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腥臭味。
越往城中心走,這氣味越發濃重。
“等等!”
凌霄突然拉住顧盛,指著牆角。
“那是什麼?”
一具屍體橫陳在陰影處,胸口被掏了個大洞,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屍體看起來死亡不超過三日。
“邪功。”
顧盛蹲下身,指尖在屍體上方虛劃。
“抽魂煉血,是噬心魔功的路數。”
凌霄倒吸一口涼氣。
“這城裡還有活人?”
“活人沒有。”
顧盛站起身,眼中寒光閃動。
“有的是比死人更可怕的東西。”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窸窣聲。
顧盛一把拽過凌霄隱入斷牆後。
只見幾個身著灰袍的人影拖著一具新屍體走過,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新鮮的血食.老祖定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