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泛著清冷的光。
偏殿之內,燭火搖曳,一隻通體漆黑的鴿子撲稜稜落下,爪上綁著的小竹管被一隻纖纖玉手取下。
展開字條,上面只有一個小小的鳳形印記,與桌案上那枚純金打造、此刻在燭光下閃爍著幽暗光芒的鳳形令牌如出一轍。
“穩了。”一聲輕柔的女聲在空寂的殿內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這皇城,終究還是有她的棋子。
鏡頭“唰”地一下拉回到了百里之外的小小縣城。
城外,某個不起眼的農家院落,此刻卻是燈火通明,戒備森嚴,儼然成了一個臨時指揮部。
宋明允指尖夾著那份新鮮出爐、墨跡未乾的“靖安王遺詔副本”,嘴角勾起一抹“計劃通”的笑容,語氣篤定得像是開了上帝視角:“沈無瑕這娘們,我拿捏得死死的!靖安王親筆赦免舊敵,這玩意兒對她的‘鳳歸巢’計劃來說,簡直就是降維打擊,比斷她WIFI還難受。她要是不跳出來搶,我宋字倒過來寫!”
他這話並非無的放矢。
沈無瑕若想“鳳歸巢”,勢必要打著靖安王孫女的旗號,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其中自然包括那些曾與靖安王府有舊怨,但如今對朝廷不滿的勢力。
一份“赦免舊敵”的遺詔,等於是靖安王親口說:“往事如煙,大家都是好朋友啦!”這還怎麼讓沈無瑕PUA那些舊部殘黨給她賣命?
人設直接崩塌了好嗎!
旁邊,張老三一臉“懂王”表情,嘿嘿笑道:“大人放心,小的辦事,您老滿意!這幾天,我可是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城裡那些茶樓、賭坊、愛打扮的青樓楚館,甭管是三教九流還是販夫走卒,現在誰不知道縣尊大人您洪福齊天,從棲霞觀那神仙窩裡掏出了靖安王遺物,馬上就要獻給當今聖上,求個榮華富貴,哦不,是為國盡忠!”
這張老三,堪稱行走的績效指標製造機,輿論引導能力超強。
訊息像長了腿的兔子,噌噌噌往外竄。
不出兩日,京中那些耳朵比狗還靈的貴胄們,上到親王貝勒,下到芝麻小官,基本都知道了這件“天降祥瑞”的大事。
甚至連御史臺那幫沒事找事、最愛“嘮嘮叨叨”的言官們,都開始在朝堂上竊竊私語,琢磨著這事兒是真是假,要不要參上一本,刷刷存在感。
阿秀捧著那份偽造的遺詔,簡直是拿放大鏡在看,每一個字的筆鋒、頓挫,都與她從系統資料庫裡調出的靖安王歷史字跡反覆比對,確保達到“高仿A貨,專櫃驗不出”的級別。
她又摸出一張泛黃的系統符紙,口中唸唸有詞,只見那符紙微光一閃,竟化作一份古意盎然的卷軸底襯,連帶著墨色都沉澱出一種獨有的陳舊氣味,彷彿真的在故紙堆裡埋了上百年。
“大人,這活兒,我給打101分,多一分不怕我驕傲!”阿秀拍著胸脯,隨即又小聲嘀咕,“可萬一……她不上鉤呢?畢竟這年頭,反詐APP都推廣到古代了,她要是也下載了呢?”
宋明允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得像能穿透人心:“她必須上鉤,不上鉤也得給她創造條件上鉤!否則她的‘鳳歸巢’劇本就直接走向悲劇結局,毫無意義。她現在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了,她急了!”
他比誰都清楚,沈無瑕為了她的計劃,投入了多少心血和資源。
這遺詔,無論真假,對她而言都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拔不快。
角落裡,一直沉默寡言的陸沉開了口,他負責的是這次行動的“武力擔當”,已經悄悄調遣了一支信得過的邊軍舊部,喬裝成南來北往的商隊,潛伏在縣城外圍的各個交通要道。
“大人,城外已經布控完畢。但醜話說在前頭,如果她在運輸‘遺詔’的途中派人劫奪,以對方可能的實力,我們未必能全殲,甚至可能會有‘遺詔’被搶走的風險。”陸沉的語氣沉穩,帶著軍人特有的嚴謹。
宋明允聞言,非但沒有緊張,反而露出了一個“你太年輕”的表情,點了點頭:“全殲?格局小了不是?咱玩的是釣魚執法,放長線釣大魚!就是要讓她以為自己成功了,搶到了真的‘遺詔’,這樣她才會按照我們給她設計的劇本走下去,把她藏在暗處的勢力一點點暴露出來。咱們要的是一網打盡,而不是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