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就聽到蟬在外面叫個不停,窗戶縫吹進來一點風,但卻沒有多少涼意。
李悠南昨天加班到深夜,儘管今天起得有一些晚,可還是沒有補到多少覺,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他穿著一條短褲,光著上半身起了床,準備先洗漱一下。
就在這時,外面客廳的門忽然開啟,是女朋友楊婷回來了,李悠南心頭微微一沉。
下一刻,楊婷的聲音在客廳裡炸開:“李悠南,你怎麼才起床?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要在我回家之前把午飯準備好,還有我讓你幫我取的快遞,你也沒有取,這些事情你真的一點都不上心,你能不能上進一點啊?”
李悠南覺得腦袋被震得嗡嗡響,他躲進衛生間,將牙刷擠上牙膏塞進嘴裡,楊婷的聲音還在外面喋喋不休地抱怨著,他將腦袋埋進水龍頭下面,水聲嘩啦,彷彿隔成了兩個世界。
楊婷在客廳裡一直吵了很久,最後的聲音是她衝著臥室的門喊了一聲:“李悠南,我回來的時候,希望看到你已經收拾好自己,準備出門了!”隨後是一聲帶著怨氣的客廳關門聲世界終於清靜了。
李悠南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今年已經25歲了,鏡子裡的他,有一頭類似金城武那樣的長髮,下巴上有些鬍渣,眼神看上去有一些憂鬱,他有一些自嘲地笑了笑。
為什麼會這麼憂鬱呢?他想,他以前明明是一個喜歡自由和陽光的人啊。
他現在和楊婷一起住,房子是楊婷父母給她買的。
相比之下,楊婷的家庭條件更好一些,而他的薪水則拿來用作日常開銷。
他其實可以理解楊婷的暴躁。
他見過楊婷的母親,那是一個強勢的女人。
那天他幫著楊婷一家人去搬東西,母親喋喋不休地貶低著女兒。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楊婷在吃飯的時候吧唧了一下嘴巴,那麼大的人了,被她媽用筷子敲在腦袋上,又被喋喋不休地訓斥了十幾分鍾。
在他面前一向強勢的楊婷,在自己的母親面前被數落得眼睛裡含著淚水。
而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楊婷,也帶上了那樣的影子——楊婷常常會因為一兩件小事,就直接上升到對他這個人的評價上。就比如今天的晚起,在楊婷的口中,這被稱為糟糕的生活習慣和不上進……哪怕平日裡他每天都比楊婷早起一個小時。
就在這時,經理打來電話:“小李啊,我那天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這本來是一件小事,成年人嘛,不要把面子這東西看得那麼重,你只要道個歉,年底的獎金就不會扣的。”
李悠南沉默下來,他知道經理說的是給新來的主管小姐道歉的事情。
那位小姐是公司大股東的女兒,到他們專案組只是來鍍金的。因為不滿她在技術上的指手畫腳,李悠南頂撞了幾句,被那位小姐上綱上線。而經理毫無疑問是站在對方那邊的,一直在給他做思想工作,讓他去道歉。
結束通話電話,李悠南自嘲地笑了笑。
曾幾何時,他在大學裡面也是一方風雲人物。他的身材高大,會打籃球,相貌英俊瀟灑,還會一點吉他,是眾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男神。
但是畢業之後,這些都沒什麼意義了。
他回想著幾年前,在大學裡,他最想做的事情是畢業後買一輛車子,帶一條狗,然後去周遊全世界。
起床後,李悠南將客廳和廚房裡裡外外好好地收拾了一下。他向來是一個喜歡整潔的男人,將物品擺放得方便拿取,會讓他感到舒適。做完了這些,他想象著或許楊婷回來的時候,看到房間裡的場景心情會好一點。
就在這時,楊婷打來了電話,先是問他準備好了沒有,可以出門了嗎?今天說好了要去露營,別讓我朋友等你啊。又說:“下樓的時候幫我帶上那頂藍色的遮陽帽。”
將電話結束通話以後,李悠南去衣櫃裡尋找楊婷說的那頂遮陽帽。但遺憾的是,他找遍了房間的各個角落,卻依舊沒有找到那頂遮陽帽。
就在這時,楊婷又打來電話質問他:“怎麼還沒有下樓,我都在樓下等了你幾分鐘了。”
李悠南只好選了兩頂其他顏色的遮陽帽,匆匆下了樓。
李悠南人剛剛走到樓下,楊婷就嘆了口氣說:“怎麼這麼沒有時間觀念?”
楊婷長得真的很漂亮,身材姣好,面容精緻。
李悠南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還是忍住了。
楊婷又伸出手來說:“帽子。”
李悠南將兩頂帽子從揹包裡取出來,看到那兩頂帽子的一瞬間,楊婷的臉色就變了。“我不是說了讓你拿藍色的那頂嗎?你看這兩頂帽子跟我的衣服能搭得上嗎?”
李悠南沉默了一下,說:“找遍了房間都沒有找到。”
楊婷的臉上露出了極為嫌棄的表情,說:“讓你找個東西你都找不到,你有什麼用啊?”
李悠南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他深深吸了口氣,依舊溫和地說:“實在不行就去買一頂藍色的帽子吧。”
楊婷又說:“買買買,就知道買,不要時間不要錢嗎?你很有錢嗎?”
李悠南低下了頭,將兩頂帽子塞回了揹包,沉默了一下才說:“我覺得這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楊婷冷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在無理取鬧了?”
李悠南沒有說話,他覺得在大街上吵嘴不是一件體面的事情,只是說:“你朋友不是還在等著嗎?我們出發吧。”
至此,楊婷才停下了數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