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空曠,一根根蠻獸油脂煉成的蠟燭熊熊燃燒著,釋放出一種特殊的香氣,武者聞之,能夠清心寧神。
但韓湫此刻卻是如何也做不到內心平靜,腦海中充斥著無數種雜亂的念頭,那些從小到大在雲臺宗府中聽聞的邪道妖人手段,此刻漸漸在腦海中和她自己聯絡到了一起,驚出了一身冷汗。
落入紫風星使手中的第一時間,她也想到了自我了斷,免得被邪道中人折辱。
但從客棧客房走到這烈火門大殿的路上,夜晚的冷風卻是將她吹醒。
她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那麼剛烈的性子,做不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才不到二十歲,美好的人生才剛剛拉開序幕,好不容易找到了解決黑暗之體的辦法,她不想死,她想要活下去,成為如父親、如祖父那般的武道高手,名震天魔嶺,甚至名震東域。
她不敢抬頭去看大殿主位上那人的身影,黑市一品堂少主,單是名字便足以讓無數正道武者嚇破膽,親眼見到過白日裡那位地榜第一步千凡的落敗,韓湫更加不敢抬頭去看這位黑市少主,唯恐自己也被他一個眼神控制了心神,陷入無邊的恐怖之中。
帝一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一陣巡山攀峰之後方才看清她的面容,能夠入選天魔十美,韓湫的容貌的確是千萬中無一,身為雲臺宗府的府主之女,她的身上天然帶著一種出身名門的大家氣息。
白日裡,黑暗武魂和歸墟並蒂蓮生出感應,帝一方才在人群中發現了她的蹤跡。
能夠掌握黑暗之力的武者世間少有,偌大的崑崙界也找不出幾個來。
帝一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韓湫,此刻也驗證了他的猜測。
黑暗之體,是一種極為特殊的體質,境界越高,所能爆發出的威能就越是可怕,若將其修至大成,憑藉黑暗之道的加持,便是和至強體質對上也未必會敗。
但一切的前提,是得成長起來。
“韓湫,你很怕我?”
帝一的聲音平靜而和緩,但落在韓湫的耳中卻讓她渾身一顫,像是聽到了魔神的低語。
她聲音顫抖著答道:“任誰在黑市一品堂少主面前,都會害怕。你……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帝一見她這幅模樣,眉頭微皺,自己真有這麼可怕?略做思索,他也是明白了過來,可怕的不是他,而是整個黑市。
對於韓湫這個從未走出過天魔嶺,被護在雲臺宗府內長大的大小姐而言,黑市一品堂少主,本身就是一個讓人聞之生畏的名字。
“你都知道我是黑市一品堂的少主,有什麼是我所無法知曉的嗎?”
這全無道理的解釋,落在韓湫耳中反倒覺得理所當然,本該如此。
“你……你為什麼要抓我?我並沒有得罪你吧。”韓湫鼓起勇氣問道。
帝一笑了笑,道:“什麼時候,黑市抓人還需要原因了?”
韓湫一怔,是啊,黑市邪人做事情,什麼時候需要原因了。
“那你抓我來到底想要幹什麼?我父親是雲臺宗府的府主,我的祖父乃是一位半聖,你若是傷害我,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帝一搖頭,語氣戲謔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一個小小的雲臺宗府,也敢和黑市一品堂作對,要不本少主明日就上稟黑市的聖者,請聖者出面,去看一看你所謂的雲臺宗府是不是真的這麼有骨氣。”
“不要!”韓湫大驚失色,猛地抬頭,迎上帝一深邃的雙眸,她死了事小,若是因為她給整個雲臺宗府帶來滅頂之災,她就是死了也難以瞑目。
“不要什麼?”帝一聲音一沉,一股無形之威朝著韓湫席捲而去。
“不要……求你不要對付雲臺宗府,雲臺宗府從來沒有和黑市一品堂作對的想法。”韓湫的心防被徹底攻破了,內心對帝一的恐懼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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