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奈見以前是有那麼一點悶黑地雷系的味道。
但經過他和不死川長達近3個月的開導,她抹掉了紋身,此刻被六道彩色編織手環遮住的手腕內側,也沒再增添新的傷痕。
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比最初好上了許多。
可惜,淺間也清楚,這種正常感的迴歸,或者說穩定的心理狀態,很大程度上,是靠著她對他的迷信維持的——戀愛諮詢部裡那堆沒燒的情書裡,她的遣詞造句,虔誠得像一份禱文。
至少靠他總比靠邪教好,淺間是這麼想的。低連結度的依賴,他倒是能承受一段時間。
她在追尋孤高自我的路上,總有一天會對他祛魅,然後因為羞恥啊、釋懷啊等各種各樣的原因,斷開兩人的連結。
因為,大多數人,都不會在遇到高數問題時,找那個當年教你1+1的老師尋求答案。
很多時候並不是這個老師真不會答,而是你選擇了相信自己。
淺間對於今天的諮詢,預估時間是兩個小時以內。
明天八奈見還要上學,太睡晚可不太好。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平時有些畏畏縮縮的八奈見,沒有養成含胸駝背的習慣,這說明她過去並不為這件事煩惱。
她在穿校服時就挺正常的,平日穿私服也多是牛仔揹帶褲加漁夫帽。
比起被人注目,蓄著長長劉海遮住眼睛的她,似乎更介意和其他人目光交匯。
當然,今天的她,將劉海夾了起來。
兩頰飛紅的少女聽到淺間的問題,將雙臂迭起抱在胸前,低下頭嘟囔道,“我覺得有些招搖了,也很顯胖我想把它縮到c/d左右。”
即便雙臂抱胸,也只遮住了2/3,反而因為低頭和擠壓的原故,更加顯眼了。
也許是今天八奈見這套門戶大開、女人味十足的打扮,被他無視了。
她身上的那股不協調的狼狽感,不亞於第一次穿高跟鞋去舞會,然後當著暗戀物件的面,崴腳掉進水溝。
[覺得身材招搖]和[選擇低領薄衫],是自相矛盾的事情。
但淺間沒有選擇指出來,因為她的狼狽有一部分是源於他。
“最近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麼?是剛剛那種騷擾的頻率變多了?還是說,那些糾纏你的女孩子們會拿這個說事?”
“嗯,都有一些.”
“.我認為追求孤高的人,不需要過度在意別人的目光。對於那些軟腳蝦,準備好防狼噴霧就可以了。”
“那個.我自己也覺得很不方便,運動很礙事,肩頸背部也會痠痛,另外,穿男裝戴束胸時也不好受,不穿外套時,別人一眼也能看出我不是男生”
內心想要符合cd標準的八奈見,一邊搜刮著理由,一邊把頭低到快磕上桌面。
“一邊750g左右的負重,繼續鍛鍊肩背和鎖骨區域肌肉可以改善痠痛問題;挑選合適的比如65g的運動型內衣,可以減少礙事程度.至於男裝,不要被富谷帶歪了,他那麼做是為了找到自我,倒錯的性別表達能讓他獲得價值感。
八奈見,你真的想成為一個男人麼?”
漁夫帽少女連忙抬頭擺手。
“那麼,回到你剛剛的問題,高矮胖瘦大小從來不是問題,不要被其他人的標準框住了。
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要做手術,可以和你母親或者女性長輩聊一聊,她們會給你一些參考意見。”
聽到諮詢母親意見,八奈見露出不情願的表情,說道,“可是大老師不是才說過,不要被其他人的標準框住麼?大老師你也說過,[自己究竟將成為怎樣一個人,自己的意見最重要。]”
淺間摳開芬達拉環,飲了一口,說道,
“我確實對你說過這話,[自己的意見]當然重要,它既是出發點,也是終點站,但是,任何思考的路線,絕對不能只有這麼一站,只有頭腦簡單的自私之人才會這麼做。
讓一個高中生給自己深思熟慮的,不被情緒、短期利益左右的,能看得並承擔所有風險的意見並不多。
所以,聽一聽其他人的意見,打破個人資訊繭房,評估風險是必要的。”
“.我明白了大老師的意見是什麼呢?”
“這件事和我無關,我沒有提意見的立場。”
搭配著人格面具的後遺症,淺間冷淡的回答,讓八奈見整個人都灰了幾度,彷彿有設計師單獨把八奈見摳出來調了個色。
“但是,無論做不做手術,都不影響你會成為一個有魅力的孤高之人。”
設計師點選了ctrl+z,八奈見的臉立馬雨過天晴。
似乎過於好哄了一點。
淺間將話題轉移到本身的諮詢問題上,
“關於第一個諮詢,之前給了你一些拒絕的建議,你是怎麼想的?”
八奈見立刻坐直了身體,端著筆記本看了眼,又頷首瞄著淺間說道,
“那個,生人勿進的感覺,我好像不是太適合,感覺有點在模仿二見同學或者間島同學;在口罩和衣服上寫[不要搭訕]太羞恥了;找一個最討厭的人和她發生衝突感覺會被打得很慘那個抱歉我這個人是不是有些太麻煩了.”
聽著一堆拒絕改變的話語,淺間點點頭,
“給出你真實的想法才是必須的,不然就變成我在霸凌你了。
我之前發你的建議能不能解決問題是次要的,幫你回問自己內心的直觀感受才是主要的。
不太像自己的事情,不適合自己的事情,你都很清楚,才會心生抗拒。
但自我是在取捨中尋求的。
所以,看起來很好說話的人設比較重要,還是不被其他人打攪的人設比較重要?”
“.後面的。”
“[被騷擾了也能勉強笑著應付的能力]比較重要,還是[把握個人時間的能力]比較重要?”
“.後面的。”
“八奈見,你並不能為自己的目標付出行動,做出改變啊。”
“抱歉.”
“不是說抱歉的時候。”
淺間將椅子搬到八奈見旁邊,拿過她的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起來——
“當你的[自我]模糊時,你的邊界就會消失;如果你說不出[你不想]、[你不要]時,別人就會預設你能接受;如果你不說出[這是我的私人空間]、[這是我的獨處時間],別人就會認定那些區域都是無主之地。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