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入徐學易的大帳,李國英走到主座坐下,手撫長髯微笑著等眾將入坐。忽然將臉一沉,謂眾將曰:“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朝廷花費巨帑養活吾等武夫,實指望危急之時能發揮作用。吾等身為武將、食朝廷之俸祿,緊要關頭若不肯為朝廷效力,豈不是犬豕不如?”
聽得此言,座中一人不由惴惴,渾身顫抖起來。李總督望向那人,冷笑道:“餘參戎,汝身為潼川參將,賊至潼川為何不發一矢禦敵便棄城而逃?可知臨戰畏敵該當何罪?”
“稟督憲,末~末將並非不想禦敵,實是衛~衛軍勢大、足有數萬之眾,末將只有三千兵馬,實在無法堅守啊~”餘先貴聞言哆嗦起來,強自辯解。
“汝雖只有三千兵馬,可卻皆是精銳戰兵。潼川城池堅固,若將各處守備兵馬、城內的青壯集中起來,並非不能堅持到本督趕來增援。可正因為汝率先逃竄,才導致軍心渙散,成都降敵、松藩暴亂皆因汝而起。若不殺,如何對得起為國死戰的將士?拖下去,斬!”一個“斬”字開剛出口,立即便有數名衛士拖著餘先貴往外走。
“督憲饒命~督憲饒命~”餘先貴的聲音淒厲,殺豬般求饒,終歸無效。沒過多久,便有衛士手捧裝在盤子裡的人頭覆命。眾將見狀,神色立時肅然,再無方才的輕鬆。
李國英忽然悲傷起來,“餘先貴跟隨本督多年,實不忍殺之,可軍法無情,不死於國必死於法,諸公誡之!”
“寧死於國,不死於法!”督標副將劉應舉第一個吼道。
“寧死於國,不死於法~寧死於國,不死於法~”眾將齊聲高吼。
“好!本督來前已然打探明白,衛軍西日莫部在合州之戰中損失頗大,攻打順慶等府時皆是用降軍為先鋒。吾料其會在遂寧休整一段日子,等成都的降軍前來會合。必須搶在其北上前擊敗松藩土兵,否則這兩股敵人合在一起,仗便難打嘍!”李國英平靜地分析形勢,然後逐一下令。
“松藩地形險峻,糧草轉運不便。吾料彼輩必沿岷江而下、利用水路輸送糧草和軍械,浦江關是其必經之路。徐副戎領軍於浦江關外詐敗”。
“嗻!”徐學易欣然領命。
“張遊擊、黨遊擊伏於關外東西兩側密林,劉副戎隨吾於關前列陣”。
“嗻~”劉應舉、張萬倉、黨世昌亦大聲應是。
“本督向來有功必賞,可若有人畏戰不前,也莫要怨本督心狠!”李國英微微頷首,用目光逐一掃視眾將。
被其眼神掠過,眾將不由心下一凜,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胸膛。——果如李國英所料,為便於運輸方便,松藩土兵真的將糧草輜重置於小船或木筏之上,馬步兵沿岷江而下。
“兒郎們,走快些,拿下浦江關後,龍安府便是咱們的了”,阿昔洞土司桑朗溫愷振臂高呼。堅參南哈、丹巴次仁老於兵事,為防不測,命松藩土兵走在前面並讓向來兇悍的桑朗溫愷部走在最前面。這位土司剛降衛不久,急於立功,不斷催促麾下兒郎快行。
行至浦江關前被清軍副將徐學易部四千人馬攔住去路。徐學易在清軍將領中素以敢戰聞名,部下兵馬十分精銳,揚名龍安、松藩多年。雖然桑朗溫愷麾下的阿昔洞土兵很兇悍,可在這支兵馬面前卻絲毫討不到便宜。徐學易指揮部下列陣迎敵,不僅守得穩如泰山,還不斷將土兵壓迫得連連後退。嘉納巴、卜兒吉細、勒都等土司見狀忙率本部土兵增援,仍然處於下風。
“久聞徐大炮善於治軍,果不其然!”丹巴次仁見狀連聲稱讚。他與堅參南哈戰場經驗豐富,故意將最精銳的兩千嘉絨土兵列於陣後以防不測。
“哼!徐學易雖善帶兵,卻不識天命,可用大炮轟之”,堅參南哈冷笑著命部下固定好隨軍攜帶的十六門橐馱炮向清軍軍陣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