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放心,我這就去勸說弟妹!”哈納克土謝圖哈哈大笑。噼哩嘩啦,可敦的大帳內,阿雅噶(杯)、塔巴克(盤)、庫庫爾(壺)、海蘇(釜)等各種食具摔了一地,美麗的寡婦賽汗珠很憤怒。
今天的會議,她敗了,敗得很慘!表面上看,她的兒子鄂齊爾圖也稱了汗,可只是名義上的副汗,沒有一點權力,那個可惡的人還奪走了兒子的兩千戶屬民和草場給她的死對頭高雲之子阿巴賴,實在是可惡之極!有火沒處發,便摔起了鍋碗瓢盆。
“可敦,哈納克土謝圖臺吉求見”,正怒著,來了不速之客。
“這老傢伙來做什麼?”
一想起這位大伯,賽汗珠便怒不可遏,要不是他領頭向老四獻媚,事情如何會發展成這樣。
“喲,大伯,您不去巴結國師汗,怎麼跑到我這兒來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可不方便見外人”,一句“外人”,足見賽汗珠對這位大伯的怨恚。
看來弟妹是真的生我氣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可與寡婦一般見識!哈納克土謝圖臺吉裝作沒聽見話語中的挾槍挾棍,老淚說流便流,語氣悲悽地說道:“弟妹,你誤會我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咱們和碩特好啊!”
“既然是為和碩特好,您還來我這做什麼?”賽汗珠瞪了他一眼。
“我是來救大侄子的命來的,弟妹乃巾幗英雄,難道看不出殺身之禍近在眼前了嗎?”
這句話倒將寡婦說楞了,不由自主地問道:“什麼殺身之禍?”
有門!就怕你不搭腔,搭腔便好辦!哈納克土謝圖臺吉用沉重的語氣,緩緩問道:“弟妹覺得老四是何等人?”
“哼!老四看著道貌岸然、慈悲為懷,其實是個心狠手辣的偽君子!”
“著啊!弟妹既然知道老四心狠手辣,便該知道殺身之禍近在眼前!自古天無二日、國無二君,老四身為雄主,怎會甘心讓大侄子與他並列稱汗?所謂一部雙汗,只是權宜之計,等其坐穩了汗位,大侄子便危險了!”
哈納克土謝圖此話一出,賽汗珠頓覺心驚肉跳。她雖然潑辣,卻是堂堂的衛拉特可敦,經歷過無數血雨腥風,自然知道大伯說的在理。政治鬥爭殘酷無比,哪有什麼親情可言?
“那讓阿巴賴去汗號何如?”寡婦想出了個主意。
“名份已定,豈是想退便能退的?”哈納克土謝圖語氣沉重,“弟妹,你自己掂量,有抗衡老四的實力嗎?”
賽汗珠苦笑,自己若有與圖魯拜琥為敵的實力,又何必摔碗摔碟子?半晌,她終於想明白了,撲地往哈納克土謝圖身前一跪,“求大伯救我母子性命!”
“哎呀,弟妹休得如此,我今日便是為救你母子而來”,哈納克土謝圖語氣一滯,緩緩言道:“此事最關鍵之處便在於老四和弟妹乃是兩家,自然互相提防。我蒙古向有弟娶寡嫂之俗,你不如嫁於老四,如此兩家合成一家,老四成了大侄子的繼父,自然百般保全,你們母子自然穩如山嶽了”。
“兩家合成一家?”
賽汗珠至此才算弄明白了大伯的來意,趕情老四打起了自己的主意。丈夫剛死沒多久便改嫁,心裡自然咯應,可若不如此,自己和兒子便是小叔子的眼中釘、肉中刺,遲早性命難保!
逝者已逝,生者還須想方設法地活著。她終究是見過大場面的可敦,猶豫片刻後便做出了選擇:“我全憑大伯作主”。
“好啊~好啊~如此,我和碩特部便太平嘍!”哈納克土謝圖大喜過望。
一場暴風雨,化為滿堂春。
正所謂:劍拔弩張生死仇,如今皆化繞指柔。
郎才女貌正般配,何必一戰鬼神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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