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顏布林罕重重地從戰馬上摔倒,頸部插著一枝羽箭。
“三弟!”
諾顏烏巴什顧不得悲傷,便被四面湧來的伏兵包圍。
“棄械吧,大勢已去,爾等皆有家小,徒死何益”,他嘆了口氣,扔下長刀。
“都是我輝特部的好兒郎,莫要濫殺。傳令下去,除首惡外,降者免死”,山頂上,蘇勒坦下達了軍令。一隊隊的叛軍交出了武器,左右押來五花大綁的諾顏烏巴什來到他的面前。
一見這位叔父,少年眉毛上揚,怒形於色,“你是我的親叔父,為何叛我?”
“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諾顏烏巴什卻是硬氣。
“叔父,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嗎?”蘇勒坦忽然放緩了語氣,溫和地問。
諾顏烏巴什淒涼一笑,“我是蒙古的貴族,請給我一個體面的死法”。
蒙古薩滿教認為,不出血的死去,靈魂能保留在血中,這是最慈悲的死法。當年,拜巴噶斯汗曾經召集衛拉特的臺吉在丘爾幹會議上盟誓,不能讓貴族血統的人流血。
當然,這只是說說而已,戰場上刀來槍往,豈有不流血的道理?那一年,衛拉特與喀爾喀大戰,和託輝特部的大貴族碩壘烏巴什琿臺吉便被和碩特部的賽因色爾滕吉一槍刺死,那血流的,浸透了戰袍。
“來人,送叔父體面地上路”,蘇勒坦咬了咬牙。
“好侄兒!大臺吉!哈哈哈”,諾顏烏巴什狂笑不止。
幾名彪悍的侍衛用毛氈包裹住他,置於地上。一隊騎兵排著縱隊,衝向毛氈。鐵騎踐踏,很快將毛氈內裹著的人兒,踐踏為肉泥。血沒有流到地上,這種體面的死法屬於貴族。
眼瞅著叔父成了肉泥,蘇勒坦的心變成鐵石,大聲喝叫:“帶上來!”
這一回押上來的是大薩滿達楞泰。
“達楞泰,伱為何陰結諾顏烏巴什背叛我?”少年的聲音冰涼,不帶一絲感情。
達楞泰毫不懷疑自己馬上就要被處死,苦笑著,卻無話可說。
“我父親一時糊塗,求您饒他一命”,少布跪地哭求。
“大臺吉,這都是我的過錯,我兒並不知情”,達楞泰終於開了口。
“不知情?”蘇勒坦冷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自己投奔諾顏烏巴什,卻讓兒子依附我。這樣,不論誰勝誰負,你們家族都可以長盛不衰”。
這一下,達楞泰再也忍受不住,冷汗直流。
“千錯萬錯都是奴才一人的錯,大臺吉視奴才為股肱,奴才卻自以為聰明,辜負恩典,實在無顏存活於人世之間!請您保重,就此別過”,說完,少布拔出佩劍,就要自刎。
“嘭!”
一刀盪開了他的劍,是可汗刀“伊力特”。
蘇勒坦扶起他,用祖傳寶刀割去他的一縷頭髮,“以前的少布已經死了,今後,我希望見到一個忠誠的少布!我不殺你父親,只將他流放於叉力失。從今日起,你便是輝特部的大薩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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