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咴聿聿~咴聿聿~咴聿聿~”
野馬在嘶鳴,這是一個較大的野馬群,聚集了數百匹桀傲不馴的馬兒。是的,桀傲不馴!它們兀立在荒原,任狂風吹散長鬃,引頸悵望自由的天空,那拖曳於灌叢之上的粗尾、披散胸頸額前的亂鬃、未經梳理和修飾落滿塵沙的背脊,無不向世人展示著桀驁不馴。
這些不肯跪著求生的馬中貴族,沒有馬廄的遮風擋雨,不斷地與狼群周旋,追逐水草於荒漠,躲避著獵人的捕捉。那野性的眼睛裡,找不到一絲溫順,有的只是剛烈和血性。不自由,毋寧死!
可恨的人類,偏偏要剝奪它們的自由。輝特部臺吉納木佔帶著五百士兵來了,他是套馬的高手,最喜歡捕捉馴服野馬為樂。
“準備套馬杆”,納木佔下達命令,緊盯著這群野馬,雙目放光,這光芒即使是面對部落裡的美人也沒有這麼亮過。
士兵們紛紛取出長近一丈的套馬竿,竿頂扎著繩環,大小以能套住馬頭為宜。用套馬竿套馬是草原漢子的看家本領。
納木佔卻不用套馬竿,而是取出一根繩索,打出活結。他要用繩索套馬,這可比用套馬竿難了許多。身為高手,就是要向高難度挑戰,太容易,便不好玩了!“出發”,他低吼道。
“嗬~嗬~嗬~”五百勇士嚎叫著,分成兩股,一左一右衝向馬群。
納木佔瞅準了一匹火紅色的馬兒,腰細腿長臀粗,是匹好馬!烈馬受驚疾奔,他一點不著急,縱馬飛馳追趕,心裡估摸著距離,熟練地丟擲繩索。好快、好準!紅馬來不及躲避,便被套住馬頭。它不甘,劇烈地反抗,頭頸猛甩,四蹄亂踢。那繩索卻越拉越緊。終於,紅馬悲鳴一聲,不再反抗,成為了人類的戰利品。
“哈哈哈!”
納木佔仰天大笑,他覺得自己一點都不老,還是當年的那個追風少年。
“額祈葛”,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馭馬馳至,是他的長子卓哩克圖和碩奇,“諾顏烏巴什臺吉派人送信來了”。
“諾顏烏巴什?哼,黑老鴰洗不成白鵝。樹葉沙沙響,必定有風來啊!”納木佔冷笑,率部眾返回了駐牧地。
他的鄂托克在裕勒都斯草原的東部,這幾年不斷地收容難民、積累實力,部眾已經由當初的一千戶增加到一千二百多戶,最多可動員兩千勇士,算是輝特部裡比較強大的臺吉。
看著諾顏烏巴什寫給自己的信,納木佔的眉頭越擰越緊,久久不言。
卓哩克圖和碩奇知道,父親只有遇到難以決定的事,面上才會出現如此表情,“額祈葛,這信上寫了什麼令您猶豫不決?”
“呃,你看看吧”,納木佔將信遞給兒子,“拜巴噶斯汗發出了召集令,要求各部向伊犁河西岸聚集,共同討伐昆都侖烏巴什、諾爾衛徵楚庫爾等叛軍。大臺吉決定遵從大汗的旨意,率大軍去伊犁河西岸助戰。唉!這黃口小兒,做事不知輕重,和碩特部內戰,關咱們輝特部何事?若是諾木達萊大臺吉還活著,絕不會管這閒事。諾顏烏巴什、布顏布林罕認為這是襲取鷹娑川城的好機會。等那孩子率軍離開後,他們便要動手,我若答應參加,事成之後,三分輝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