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陳麟正在辦公室審閱檔案，突然感應門自動滑開。
他抬頭一看，大兒子陳霄正站在門口拍著衣服。
“爸，我能進來嗎？”
陳霄的聲音有些低沉，完全不像平時那般活潑。
陳麟放下手中的全息板：“怎麼突然從火星迴來了？連防護服都沒換。”
陳霄走進來，隨手關上門，他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繁忙的太空港，沉默了好一會兒。
“紅燭找我了。”
他終於開口，“說您要讓我參加會長候選測試？”
陳麟嘆了口氣：“我就知道她會提前通知你……先坐吧。”
陳霄沒有動：“爸，您知道的，我對管理沒興趣。”
“我的量子美學研究剛有突破，下個月還要帶學生去小行星帶採集特殊晶體……”
“我知道。”
陳麟打斷他，“但這是紅龍協會的傳統，每個核心成員的子女都要接受評估，哪怕只是走個過場，更何況你還是我陳麟的兒子，我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幾十年了，你和陳筱都免不了的。”
“真的只是走過場嗎？”
陳霄轉過身，眼神異常認真，“紅燭給我看的測試方案，簡直像是要培養下一任會長。”
陳麟站起身，走到兒子面前，他這才注意到，陳霄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紋，不再是當年那個把實驗室當遊樂場的孩子了。
“聽著，”陳麟放柔聲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適合這個位置……但紅燭說得對，作為我的兒子，你至少應該接受評估。”
“為什麼？”陳霄皺眉，“就因為我是您兒子？這算什麼理由？”
陳麟沒有立即回答，他走到書架前，取下一本古老的紙質相簿——這在量子時代已經十分罕見。
“還記得這個嗎？”他翻開相簿，指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陳霄正興奮地舉著一個歪歪扭扭的金屬裝置。
陳霄湊近看了看：“這是我十歲時候的照片……”
“沒錯。”
陳麟輕笑，“當時你媽氣得要命，但當時我看到後卻說……”
“這孩子有打破常規的勇氣，很好。”
陳霄愣住了：“您當時真這麼說？”
“不守常規，實際上對於很多人來說是無法輕易做到的，這是你的優勢之一。”
“爸，我明白您的意思。”
陳霄終於開口，“但我的志向真的不在這裡，您看……”
他調出自己的研究資料：“我的量子共振藝術已經可以幫助治療太空適應症，這難道不是另一種形式的貢獻嗎？”
陳麟看著那些資料，眼中閃過一絲驕傲，但很快他又嚴肅起來：“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紅龍協會需要你的特殊才能來化解危機，你會拒絕嗎？”
陳霄沒有立即回答，思索了半天之後他才最終說道：“也許會……但我希望是以科學顧問的身份，而不是什麼會長候選人。”
陳麟突然笑了：“你知道嗎？你爸我當初也是不想坐這個位置的，但是架不住李天雲舉薦我，這一坐就是幾十年的光景。”
“當時沒人覺得我能幹，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爸……”
“好了。”陳麟拍拍兒子的肩膀，“這樣吧，測試你照常參加，但我會讓紅燭調整內容，更側重你的科研創新能力。”
“就當是……一次特殊的職業評估。”
陳霄猶豫了一下：“那妹妹呢？”
“陳筱那邊……”陳麟露出無奈的表情，“她倒是主動報名了，說什麼要‘證明生態學家也能當會長’。”
父子倆相視一笑，陳麟突然想起什麼，朝著陳霄出聲問道：“你那個量子共振專案，需要更多資源嗎？”
陳霄眼睛一亮：“如果能調配一臺虛時間流模擬器的話……”
“想都別想。”陳麟板起臉，“這種模擬器協會目前一共也就兩臺，哪怕你是協會會長的兒子也絕對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走特殊。”
“那至少……”
父子倆的爭論聲不斷，門外的趙秘書長充耳不聞，臉上甚至是都沒有什麼表情，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
趙秘書長站在門外，手指在全息記事板上快速滑動，將下午的會議安排重新調整。
“趙叔。”
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從走廊另一端傳來，“我爸在裡面吧？”
趙秘書長抬頭，看到陳筱正快步走來。
她穿著木星生態站的標準工作服，頭髮隨意地紮成馬尾，手裡還拿著一個裝著奇異植物的透明容器。
“陳博士。”
趙秘書長微微頷首，“會長正在和陳霄討論事情，需要我通報嗎？”
陳筱狡黠一笑：“不用，我直接進去就行。”
她剛要推門，突然停下腳步，“對了趙叔，上次給您帶的木星苔蘚茶還好嗎？”
“喝起來很特殊，的確是好東西。”
趙秘書長的表情終於鬆動，露出一絲笑意，“我妻子說它治好了她的失眠。”
“那就好！”
陳筱正要繼續說話，辦公室的門突然開啟，陳霄一臉無奈地走出來，看到妹妹時眼睛一亮。
“筱筱！你來得正好，爸正念道你呢。”
他壓低聲音，“小心點，他今天特別固執。”
陳筱調皮地眨眨眼：“看我的。”
說完便大步走進辦公室，此時屋內的陳麟正對著全息螢幕皺眉。
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抬：“又回來要什麼東西？我說了虛時間流模擬器不行……”
“爸，是我。”
陳筱把植物容器放在桌上，“看看這個，木星深層冰蓋下發現的新物種！”
陳麟這才抬頭，目光落在那個發著微光的藍色植物上：“這……它也能進行光合作用？木星大氣層那麼厚……”
“不是光合作用！”陳筱興奮地調出資料，“它利用的是木星內部的引力波能量！這完全顛覆了我們對植物能量的認知！”
陳麟的科學家本能被瞬間勾起，他湊近觀察那個奇特的生物：“不可思議……它的細胞結構……”
“爸，”陳筱突然話鋒一轉，“我透過第一輪測試了。”
陳麟的動作頓了一下，慢慢直起身：“紅燭告訴我了。你確定要繼續？那個位置並不像看起來那麼……”
“風光？”
陳筱接過話頭，笑容不減，“我知道，要平衡各方利益，要做出艱難抉擇，要承受常人無法想象的壓力……”
她直視父親的眼睛：“但我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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