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是我啊,”玉箋上前一步,“鶴拾大人,天官大人先前說,若我有想去的地方跟你說就行,你會帶著我……”
少年卻突然打斷,“我不是鶴拾。”
玉箋頓住話音,眼神懷疑。
只見少年緩緩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縷靈光。光芒映照下,她這才注意到,他的眼尾比鶴拾多了一顆黑色小痣,髮間也彆著不同的玉簪。
“我是鶴叄。”
他定定地看著她,“我原以為……殿下是走出來了。”
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似是不確定,“不想,還是你。”
玉箋若有所思,“你認得我?”
少年緩慢點頭。
她思索片刻,試探性地問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此前她曾幾次三番詢問天官關於他們過去相識的事情,可天官要麼輕描淡寫地帶過,要麼轉移話題,似乎不願舊事重提。
又或許,是有些事情不想讓她知道?
此刻見到眼前這個少年,一個試探的念頭浮現在她腦海中。
少年神色微動,點頭道,“那時我日日護送你去不眠峰修習,你還常將從人間帶回的糕點贈與我嚐鮮……”
他話音漸低,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後來殿下下令命我不必再隨行,還將我調往別處任職。待我……待我再次聽聞你的訊息時……”
話語戛然而止。
少年喉結滾動了一下,嚥下未盡之言,再抬眸時已換上笑意,“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再見到你。”
玉箋眸光微動,“那,你是什麼時候見到我的?”
“一百年前。”鶴叄答道。
這個回答讓玉箋微微一怔。
她記得之前雪見提起時,說的是一百多年前。
這細微的時間差讓她陷入沉思。
難道見雪比鶴仙更早認識她嗎?
片刻後,她抬眸問道,“那你能帶我出去尋些吃的嗎?”
鶴叄唇角微揚,“自然是能的。”但隨即又補充道,“不過需得陛下首肯。”
“陛下?”玉箋捕捉到這個陌生的稱謂。
鶴叄笑了笑,“以前是太子殿下,一百年前那場天宮大典後……”
“鶴叄。”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打斷了未說完的話。
兩人同時回頭,只見廊柱之下,燭鈺不知何時站在那裡,身長玉立。
在他身側,站著和玉箋身旁的鶴叄面容幾乎一模一樣的鶴拾。
“大人。”玉箋喊了一聲。
身旁的鶴叄聞言,眸光變了變。
天官周身氣息清冷,垂著眼道,
“來。”
他語氣平靜,惜字如金,讓人分辨不出是在對誰說話。
鶴叄身形微動,剛想上前,便被鶴拾一個暗示的眼神釘在原地。
而身側的玉箋已然邁步走到廊下,“大人是有事吩咐?”
“剛剛聽到,你似有想去的地方?”天官望著她的眼神溫和寧靜,漆黑的眼瞳帶著些柔色。
玉箋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讓鶴叄送我去尋些吃的。”
她剛要回頭詢問鶴叄,燭鈺卻忽然抬手,修長的指節輕輕搭在她肩頭。
讓她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
“你隨鶴拾即刻動身前往天宮。”燭鈺看向鶴叄,嗓音平靜,“可走章尾山的傳送陣法,以免耽誤要事。”
鶴拾聞言立即躬身領命,而鶴叄卻怔了一瞬,目光在玉箋身上停留片刻,才低聲道,“遵命。”
燭鈺垂眸看向玉箋,濃密的眼睫投下淡淡陰影,
“鶴拾鶴叄有要事在身,需前往天宮。我為一縷分神,閒來無事,若有什麼想做的事,不妨說與我聽。”
那股熟悉的冷香縈繞而來,籠罩住玉箋。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後,她最早學會的,有兩件事。
第一,好奇心不要太重,否則會像她一樣因為聽故事被抓進籠子當奴隸。
第二,便是看起來就危險的人,不要招惹。
尤其越是美麗的人或物,越是致命。
可天官似能看出她心中所想,溫聲說,“不必怕我。”
想來他也都聽到了。
於是玉箋說,“大人,我有點想去人間走走。”
燭鈺一頓。
他垂眸細細觀察著她的神情,目光深邃難測。
片刻靜默後,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溫度貼著肌膚傳來。
像要覆蓋掉什麼痕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