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扶著欄杆,勉強站直了身體,低聲說道,“多謝。”
“不必多禮。”
小倌青衣被風吹得飄逸,頭上僅著一根玉簪,耳朵上掛著個白玉鐺。
畫舫上有許多青衣玉簪之人,琴師長離不喜豔色,許多人便效顰,仿他清雅脫俗的打扮。
泉沒想到對方那麼心善,說不放心他自己回去,跟著進了屋子,要給他看傷。
泉當小奴當習慣了,便不敢拒絕樓裡的公子。
他背對著兔倌坐在燈下,任由對方給自己塗藥。
“剛剛那偶人,看著好像瓊樓來的。”兔倌聲音溫和,從背後傳來,“是我看錯了嗎?”
泉低著頭,不知如何開口。
就算知道對方是好心,仍覺得有點難堪。
“聽管事說,要你離一個姑娘遠一點。”
兔倌繼續自顧自地問,“那姑娘是誰啊?”
泉將頭垂得更低。
兔倌手下用力,肩胛上帶出一陣疼痛。
“說的是不是那個經常和你一起玩樂的小妖怪?”
一瞬間,手下的身體繃緊了,“你怎麼知道?”
兔倌將他的反應看在眼中,擰上藥膏的蓋子,緩緩嘆了口氣,像是為他感到不忿,
“那妖怪也真是心狠,把你傷成這樣,人形都要維持不住了。”
沉默寡言的水妖搖了搖頭,聲音乾澀,“不怪她,是我今日說錯了話。”
“是嗎?你們倒是感情好。”
兔倌語氣意味不明,抬眼打量這間屋子。
屋子寬闊華貴,比他樓閣要大上兩倍不止,佈局精緻而考究,每一處透露韻味雅緻。
細看這屋內的一件件,若不是知道他是誰,兔倌險些要以為他是什麼位顯赫的貴人。
兔倌的臉色難看了幾分。
說出來的話仍是溫和友善,“你是新來的吧?是清倌,還是樂伶?”
一副要和他要做朋友的姿態。
泉對自己怎麼進的南風樓守口如瓶。
他不說也沒關係,因為兔倌都看到了。
早在那瓊樓的木傀儡踏入南風樓開始,他便一直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這兩日也一直在觀察這新來的小廝。
一夜翻身,是個過來做主子的,不會被人糟踐,也不用賣唱陪笑。
輕而易舉就擁有了滿屋子的天材地寶。
看到水妖呆若木雞,半天都沒能吐出一個字,兔倌的語氣不善,“只是說錯話,他們就那樣對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水妖立刻辯解道,“不,阿玉很好……即便他們不來,我也打算去賠禮的。”
兔倌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隨口提醒了一句,“你怎麼去賠禮道歉?他們不都要你離她遠一點了?”
泉頓時如同啞了火,一聲不吭了。
“我倒是有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