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院聞言鬆開了她。
唐玉箋抬頭,對上了一雙淡金色的眸子。
那人僅是站在那裡,便像聚集了周遭所有的光華,金瞳流淌著細碎的光澤。
唐玉箋見過她,就在離開畫舫去人間的那一日。
可不曾想到,她的眼睛也是金色的。
和長離的瞳色一樣。
除了長離之外,唐玉箋還沒有見過第二個長著金色眼瞳的人。
長離就是為了救她才受了傷嗎?
“你為何想要上去?是仰慕公子嗎?”
那姑娘說話輕輕柔柔的,站在臺階上,垂眸俯視她。
“今日已經來了許多像你這樣的小妖怪了,但是公子還昏迷著,沒辦法見你們。”
唐玉箋頓了一下。
原來他那麼遙遠。
她與長離太過親近,相識多年,以至於她常常忘記,如果不是長離主動走向她,她也和畫舫上眾多仰慕他的妖怪一樣,只能遠遠偷看他。
白衣美人輕輕蹙眉,語氣中帶著自責,“多虧公子捨命相救,否則此刻我恐怕也昏迷不醒。”
說話間,她不自覺地抬手捂住胸口,指尖微微發緊。
像是還在後怕。
唐玉箋問,“他捨命救你?”
“是啊……”
姑娘那雙與長離有幾分相似的淡金色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羞赧,“我們相識已久。在崑崙,已有數百年。”
崑崙?
唐玉箋只在傳說中聽過這個名字。
長離沒有跟她提起過自己的過去。
“你說你與公子相識,想必是他離開崑崙之後來到了這裡。”
美人微微搖頭,眼中浮現出一絲憂愁,“我不明白,公子為何要如此糟踐自己,來到這樣烏煙瘴氣的地方。”
說到這裡,她忽然一頓,像是意識到唐玉箋還在聽,眼中流露出歉意,隨即改口道。
“姑娘,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姑娘淪落至此,應當有苦衷吧?”
唐玉箋搖頭,“沒有苦衷,我是被人救上來的,如果不來畫舫,我可能已經死在河岸邊了。”
姑娘忽然意味深長地問,“你覺不覺得,你和我有幾分相似?”
唐玉箋心頭一跳。
相似嗎?
眼前的白衣姑娘美得空靈脫俗,那雙與長離相似的眼睛更是添了幾分清冷,而自己不過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小妖,她不認為她們之間有任何相似之處。
可不知為何,對方說完這番話後,唐玉箋的思緒忽然變得一片空白。
接著,她怔怔地想,好像……確實有些像。
至於哪裡像,她又說不上來。
頭腦昏昏沉沉。
隱隱生出一種想要附和她的話的念頭,像是被催眠了一般。
對方看著她陷入思索的模樣,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
她大大方方地站在臺階上,任由唐玉箋仰頭望著她。
片刻後露出歉意的笑,“我還要上去照顧公子,就不陪你在這裡閒聊了,你回去吧。”
說完,白衣姑娘轉身上樓,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唐玉箋昏昏沉沉地趴在木傀儡間,意識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喚。
“……小玉。”
“小玉!”
她費力地轉過頭,循聲望去。
看到臉色蒼白的泉正站在不遠處,朝她招手。
“……泉?”她恍惚了一瞬,坐起來,“對不起,我沒去棺材鋪。”
泉聽到這話一愣,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是,“你沒死?”
“我為什麼會死?”
“……可我們都以為,你去了冥河,遭遇了什麼不測。”
我們?唐玉箋思緒混亂,用力在自己額頭上拍了一下,想讓自己清醒些。
泉這才看到她滿身傷痕,“你不是被夜遊神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