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高興!”老大夫壓低聲音,“那位大人許諾過,待你病氣徹底消退,便送老朽歸家。”
他同意了?
玉箋一愣。
將人送走之後,她在屋子內打轉。
人心真是奇怪。明明自己前一刻還對那人避如蛇蠍,可當聽到大夫這樣說後,她心裡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小玉拉開妝盒,不自覺地看著那個青瓷小罐。
可轉念一想,凡事不能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還不都是他的錯。
老大夫大概這幾日就會離開魔域,玉箋想探探口風,知道他是如何離開的。
她下樓繞過繡樓,正往外走時,突然聽到城樓陰影處傳來窸窣低語。
兩個身形高大的侍衛躲在廊柱後,聲音壓得極低。
“……城主近日性情大變,已經處死了十幾個忤逆進諫的大臣……手段之殘忍,與從前判若兩人。”
可奇怪的是,他們卻無法從少城主身上看出任何異樣,並無被奪舍或中咒的痕跡。於是,都將目光投向了城中唯一一個格格不入的人物身上。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繡樓方向。
少城主身上唯一的變數,就是不知從何處帶回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姬妾回來,整日養在繡樓裡。
那凡人美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整日病懨懨的,要用最金貴的千年血芝、萬年淬鍊的暖玉來吊命養著。繡樓裡整日進進出出的都是天材地寶。
侍從絡繹不絕,今日捧著東海鮫珠,明日送來西山玉髓,各類珍稀法器、靈丹妙藥流水似的往裡送,像是在填一個無底洞。
城主怕朝政荒廢,殺戮嗜血,卻把整座城池的珍寶都堆在她床前,簡直是被這個姬妾迷亂了心竅。
聽說前些日子喝藥還要少城主親手喂,魔族將領們看在眼裡,恨在心頭。
他們越想越篤定,所有禍事的根源被歸結道那個被豢養在繡樓裡的病弱女子身上。
“可不是麼?……那人來路不明,防不勝防。”
“橫豎不過是個凡人女子,難道不能秘密處置掉?”
“……敢說這話,你不要命了?”
冷不丁聽到這幾句,玉箋眼皮一跳。
簡直和無字書上說的內容一模一樣。
自古昏君誤國,總要有個替罪羊。
他們哪敢說城主半句不是,自然要把罪過都推到所謂的'紅顏禍水'身上。
玉箋摸著頸間的項圈,屏息貼著牆根藏著。
這個項圈是見雪親手為她戴上的護身法器,她原以為只能抵禦魔域刺骨的寒氣,自她醒來就一直環在她脖子上。
現在看來,還有隱匿氣息之效。
小玉這些日子都在刻意避開見雪。就是為了避免成為那些將領的眼中釘,甚至於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下樓走遠過。
每次那人來了,她便裝睡,就害怕像書裡寫的那樣被當作是禍國殃民的寵姬。
原以為這樣就能避開那本無字書上的預言,不做禍水不擔罵名。
可即便她如此小心謹慎,竟然還是這樣了。
等那兩個侍衛離開後,玉箋心神不寧的回到繡樓,拿出那本無字書。
這一翻,她發現書上又多了一段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