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寧醒來時,已近申時。
見女兒睜開了眼睛,一臉擔憂的楚明遠欣喜上前,“寧兒醒了,可舒服些了?”
說罷,又朝身後喚道:“趙太醫,我女兒醒了。”
趙清歡聞聲而來,在床榻邊坐下,楚昭寧嫻熟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趙清歡落脈的手一頓,看向楚昭寧,便對上了那雙清亮的似又帶著憂慮的眸子。
趙清歡沉默一晌,收回手道:“楚國公放心,楚大小姐今日暈厥是因先前落水後身子尚且虛弱,今日又出了一趟門這才導致體力不支,只消好生休養不會有大礙。”
趙清歡是太醫院最年輕的太醫,更是太醫院院首趙宏成的長孫,聽聞這話,趙明遠不疑有它趕忙道謝:“有勞趙太醫。”
趙清歡回禮,卻在拿起藥箱起身離開時,意味深長地看了楚昭寧一眼。
楚昭寧有些心虛,躲開趙清歡的目光時正好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拉長了脖子朝床榻這塊望著的楚韶音。
“阿音。”楚昭寧輕喚一聲。
楚韶音早就想要過來看看了,但一想到阿姐暈倒前的樣子,只覺得是因為自己把阿姐氣著了,一直躊躇不敢上前。
這下聽到楚昭寧的呼喚,一把撲到了她懷裡:“阿姐,對不起,我不該和你吵,桑落都和我說了,那個人我已經將他送走了。”
聽聞楚韶音這麼說,楚昭寧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回去。
雖說有些波折,但好歹讓這人離開了楚國公府。
“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拍了拍楚韶音的背,楚昭寧喚來桑落,“衛翎呢?”
“他一直在院子外頭守著呢,今日還是他幫二小姐一起扶住了您,福伯已經和老爺稟報過了,老爺對他很是滿意。”桑落笑嘻嘻上前,心想不愧是自家小姐親自挑的人,老爺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讓人留下了。
發生了這些事情,桑落已經將衛翎歸為了“自己人”,下意識地幫衛翎說好話。
楚昭寧聽著卻是一怔,她昏迷前似乎看到蕭墨也朝她衝了過來,那冷厲的眼神裡好像還帶了焦急……
只這念頭剛在腦海裡浮現,楚昭寧就趕緊將其驅逐了出去。
定是自己看錯了,蕭墨怎麼可能會擔心她?
便真有,那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楚韶音也想起了自家阿姐買回來的人,眨巴眨巴眼睛,“阿姐,一百兩銀子買回來的奴隸就是不一樣昂。”
楚昭寧哪裡不知道她這是在特意調侃自己,但眼下趕走了蕭墨也算是心情大好,見外頭此刻正是落日餘暉,便起身道:“阿音這麼久沒有回家,我陪你去院子裡轉轉罷。”
楚韶音自然是楚昭寧說什麼就是什麼,兩姐妹有說有笑出了蒹葭院,不一會兒便來到後花園。
楚國公府的後花園種的花算不得十分名貴,但整個園子佈置得卻很是雅緻,說是一步一景也不為過。
但在這一片粉黃相間中,最為特別的還是種在裡頭那一圈藍紫色宛若飛蝶的花。
楚韶音一看到這片藍紫,眼睛都亮了,激動道:“阿姐,這些,這些是鳶尾!”
楚昭寧也看到了,眼裡閃過一抹詫異,緊接著內心湧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些鳶尾花種子還是當年楚韶音上山之後,第一次回家時給她帶的禮物。
她這個妹妹每次從山上回來,都會給她帶一份禮物,有奇巧玩意,也有古籍孤本,甚至還有名貴藥材。
每一樣東西她都好好地儲存了起來,唯獨這份鳶尾花的種子。
在那次韶音回去琅琊山之前,她們一起將其種下,可這麼多年了,無論楚昭寧如何照料,卻始終未見它開過花。
如今韶音回來了,鳶尾花也開了,是不是就代表這一世一切都會順意圓滿?
楚昭寧心裡歡喜,二人逛了一會兒便往前廳走去,正好遇到福伯帶著一人迎面走來。
姐妹二人腳步同時頓住。
福伯瞧著二人,正要行禮,楚韶音卻已經先他一步指向了他身後的人:“福伯,這個人怎麼又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