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楚明遠自然也不會當真和女兒計較什麼。
楚昭寧將楚韶音扒拉過來，小丫頭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一行人其樂融融地進了屋。
眾人來到前廳坐下，福伯已經讓人準備好了接風洗塵宴。
楚明遠看著幾個女兒，又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晏清讓，目光裡多了幾分慈祥柔和，“清讓，此次之事老夫得謝謝你，若非有你在，老夫只怕早就命喪黃泉了，原本只是讓你幫阿寧看看，卻不想又給你添了麻煩。”
晏清讓搖頭，“姑父說笑了，清讓本就是大夫，救死扶傷乃是分內之事，更遑論是救自己的姑父。”
聽到他這般謙遜有禮，楚明遠對這個遠道而來的侄子越發覺得順眼起來。
夫人離世得早，他雖然和夫人孃家沒有斷了往來，但到底晏家不在京城，路途遙遠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回。
心念一動，楚明遠道，“清讓如今也有十八了罷？可有了婚配？”
楚明遠原本只是想先問上一問，卻不想自己這句話一出來，讓桌上其他二人瞬間緊繃起來。
楚韶音直勾勾地盯著晏清讓，心想自己怎麼把這回事給忘了，先前只想著要撮合他和自家阿姐，卻沒有想過人家有沒有婚配。
楚昭寧也是心中一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裡蔓延開來，眸子微垂，手指下意識地捏緊了裙襬。
要說其中最是泰然自若的，反而是另一個主角晏清讓了。
晏清讓平靜道：“讓姑父操心了，清讓這些年都隨著師父在外遊歷，不敢耽誤姑娘家，特意與父親祖母說了暫且不必議親。”
聽到他這般說，楚韶音暗暗鬆了一口氣，楚昭寧也鬆開了攥著裙襬的手指。
楚明遠沒有察覺到兩個女兒的情緒，笑了一下繼續道，“晏清這般做，倒是有擔當，但若是有朝一日遇到了心儀的姑娘，還是要主動些才是。若是京城的，老夫也可以為你相看一二。”
這句話一出來，晏清讓還沒有回答，楚韶音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了，這人是她帶回來給阿姐當上門女婿的，哪裡還會有比自家阿姐更好的心儀姑娘？
她向來快人快語，說出的話跟珠子一樣往外蹦，“爹爹，你又不知人家姑娘模樣如何，品性如何，怎麼幫表哥相看？再說了，這女子是否心儀，總得相處之後才知道吧？難不成遠遠看上一眼，就知道自己心儀不心儀？”
楚明遠哪裡想得到自己只那麼作為長輩說一說，居然引得女兒這般大反應，只覺得說不出的好笑，“遠遠看上一眼就不能心儀了？你們看了那麼多的話本子，裡頭說的一見鍾情不就是這個理？”
楚韶音心中警鈴大作，生怕晏清讓真就聽了父親這番話，哪天就說自己有了心儀的姑娘。
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這叫一見鍾情嗎？分明是見色起意！還有，爹爹都知道讓晏表哥找心儀的姑娘，為何卻要讓她阿姐嫁一個自己都沒有見過的人？”
楚明遠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小女兒，嘴角直抽，“你，這話是你一個沒出嫁的小姑娘能隨便說的嗎？”
楚韶音縮了縮脖子，聲音小了八度，“那不是爹爹讓我說的嗎？”
說完，還往楚昭寧靠了靠，“阿姐，你幫幫我。”
卻不知，此刻楚昭寧的心裡，因為她那句擲地有聲的話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若是一見鍾情是見色起意，那麼日久生情是否也可以是蓄謀已久？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上一世的蕭墨，或許從來就沒有愛過她……
晏清讓也沒有想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會引得父女二人這般“爭鋒相對”，正要開口勸解時，餘光卻不經意間看到坐在自己右手邊的楚昭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