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牌與惡友
“西姆斯先生,請用茶。”
“啊?哦..哦..”羅德丹隆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嘖...都涼了。”
“非常抱歉,不合您的口味。可能是天氣的原因罷,茶涼的很快,接下來天氣還會更糟,您和少爺都有公務在身,還是趁天色還可以,早點把事情辦完吧。”
“凡叔拉不下臉,我幫他翻譯翻譯,這裡沒你事了,喝完這杯趕緊滾回去把你這身隊服洗了吧,皺成什麼樣了都。”蘇接過話頭:“蕓薹我會照看好的,保證她一根汗毛都不會掉,完整的回隊。還有一點,我在我們對對方的厭惡感上與你同意見,我一樣非常討厭你,但我會公事公辦,接受你的幫助,這次的案件我會為它畫上句號。”
“哼,最好是這樣。”
羅德丹隆走後,蘇坐在餐桌前看著對方留下的字條,費萊給他端來一杯茶,與前面那杯不同,這杯熱的發燙。
“嘶...好燙!凡叔,你這...”
“我也老了,不中用了,沏個茶不是冷了就是熱了,還請少爺見諒。”
蘇苦笑道:“我就想普普通通喝杯茶,沒必要搞什麼禪意問答吧,放心凡叔,我沒在生氣。”
“那為何您剛才要大發雷霆,就算西姆斯先生嘴尖舌利,大可不用做那些無謂的爭吵,只是收下他的好意便是了。”
“以銅為鏡,可正衣冠;以史為鏡,可知興替;以人為鏡,可明得失。他和我其實在很多地方相似,同樣的出身貧寒,同樣的成績優異,同樣心繫帝國,能讓他這麼討厭我,說明我有不足之處,但他這人生得性格扭曲,不這樣跟他爭論,根本看不出問題所在。”
“如果讓老爺聽到,歷史悠久的薩爾瓦多家是出身貧寒,免不了又是一頓家法伺候了。”
“他有本事倒是下來,我隨時恭候。”蘇沒好氣的吹了吹杯中的茶水:“西姆斯現在住的可比我們這棟破樓好呢,我官還比他大兩級呢,這不叫出身貧寒我就要回學院重修文學了。”
他又嘬了一口茶:“說到底還是我們兩個方向性的分歧,他覺得加入帝國這個龐大的體系是一種榮耀,他希望在現有的體系裡修修補補,把它維護的更好。我不這麼看,帝國看似輝煌,但將要過去的輝煌不能解決現在的問題,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在不久的將來,只靠皇室和帝國貴族議會無法解決的災難會出現,更要命的是問題還會出現在它們的內部,這不是空穴來風,徵兆早已顯現,所以我更傾向於打破這層沉重的軀殼。”
“我不明白,既然都是為了帝國的明天,難道就沒有一個妥協的點嗎?士兵來自帝國各地,但為了保衛國家能夠做到行動一致,為什麼貴族不行呢?”
費萊依然保持著從軍時被教導的軍人美德,不過蘇尚且對這個世界的軍隊能否做到令行禁止持懷疑態度。
蘇搖了搖頭:“穿上軍裝的人確實會為了保家衛國團結一致,作為集體他們可以妥協,但放下了屠刀迴歸到田園中他們是一個個單獨的人,他們有別的問題需要思考,此時崇高的理想早就忘在天邊了,不如明日的溫飽重要。貴族也是人,最終也會在集體和個人之間做權衡,一旦作為集體的存續和作為個人的存活這二者之間出現矛盾,就終將化為無法癒合的傷痕,直到二者其一徹底消滅為止,這種矛盾孕育了一對扼住對方咽喉的雙生子——破壞與再生,祂們是世間萬物的一體兩面,驅動事物運動的根源。”
費萊不太能跟得上他對馬列哲思的粗淺思考:“少爺,我不太明白。國父在建國時曾許諾,貴族即是帝國真理的一部分,享有與永恆的帝國真理等長的權利...您為什麼還要去思考也許未來也許不會的矛盾和災難呢?”
“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的,帝國真理也不例外。”
“少爺!”
費萊出聲制止了他繼續有些大逆不道的發散思維,蘇也明白他的意思,不要去想些有的沒的,跟西姆斯一樣維護貴族的存續就好了。
他把雙手一攤:“沒辦法,誰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貴族,天生就喜歡瞎想。扯得有些遠了,說回我和西姆斯的問題,其實也很簡單,拋開前面那些不談,我單純不喜歡他那張臉,那種性格罷了。”
結束了與費萊的對談,蘇再次確認了紙條上的資訊。地點是帝都城下城的一處酒館,人物是一個沒什麼特點的酒鬼,名叫奧克霍利.保羅。
起身將手杖挽在手中:“今晚恐怕會很晚,把鑰匙給我吧,不用等著我了。”
接過費萊連同鑰匙一起遞過來的雨傘,他開啟門,緩緩消失在帝都的陰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