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武士與藥丸
“當然,還有一場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不想扯上過多的關係,欠下什麼奇怪的債務。”
“赤手空拳靠自己的力量打到這一步,我很佩服,那就先不談贊不讚助的事了,畢竟我也沒什麼錢...”議會發的獎金和金米島的收益又被他投入了其他的研究,貧窮神依舊纏著蘇不肯放開。
“聊些開心的事吧,比如你重獲自由之後,想幹什麼?”
“嗯...沒怎麼想過啊。你調查過我的話應該也知道吧?我的母親是領主的情人,我被拋棄在了孤兒院門口,除了這個名字,故鄉對我而言並沒有更多的回憶。也許會去邪馬臺看看吧,那是指導我劍術的老師的故鄉。”
“哼...?”蘇敷衍的繼續取用著自己的早餐。
“喂,你自己要問的,馥靈不是個尊重禮儀的大國嗎?聽別人講話的時候要放尊重,這都不知道嗎?”
“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蘇停下了從盒子裡掏薯條的動作,他把薯條戳到格拉漢姆鼻子前搖晃著:“從你的話裡感受不到求生欲。你好像在角鬥場裡得到的外號是‘武士’啊?我對武士道文化也是略懂,所謂武士都像你這樣憤世妒俗,大不了切腹?你是不是太小看這最後一場了?在角鬥場呆了這麼久身邊連一個能給出諫言的朋友都沒有嗎?你真的覺得自己能像往常一樣活下來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格拉漢姆一時語塞。
他伸手拍飛了鼻尖上的薯條:“那你倒是說說看,既然我都確定要敗亡了,為什麼你還要出資贊助死人?”
蘇看著掉在牆角的薯條,略顯遺憾,但隨後他笑了笑:“沒想到這麼快就回到贊助的話題上了,我個人來說還是想聊聊天氣什麼的。”
格拉漢姆的興趣已經被調動起來了,他雙手抱胸示意眼前這位舉止奇怪的紳士繼續。
“好吧,聊回正事。”蘇重新擺出碇司令經典動作:“先說為什麼我確信你會死。明天你的對手是盧珀.琅.塔蘭託,排名第一的角鬥士,形式是你熟悉的懸空決鬥。你和他的實力相差無幾,而且懸空對決對你而言是絕對的優勢,感覺勝算很大是吧?但你百分之百會死。我親自從角鬥場老闆維克多.威.弗拉維和盧珀口中得到的情報,準確無誤。”
“至於如何聽到的,希望你先別深究。”蘇看了一眼靠在桌角的海茲爾二型手杖:“他們計劃在你的酒水裡下毒,這種毒會麻痺神經,破壞你的平衡感,而且很貼心的,作為二重保險,它有致死性。如果我不來,留給你的選擇無非就是像個醉鬼一樣從高臺摔到尖刺上被戳成芝士,或者歷經煎熬後七竅流血暴斃。”
格拉漢姆皺著眉頭:“聽上去倒也不像是他們幹不出來的事,可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想要理由我就給你理由。畢竟我是個真正的紳士,最討厭謎語人。”蘇重新開始在所剩不多的薯條中挑挑揀揀:“帝國角鬥場自從弗拉維家族重新接管以來,一直是上層貴族們挑選打手的選秀舞臺,這門生意被他們做得相當紅火。所謂贊助,就是購買商品前的暖場,或者說它就是競拍過程的一部分,貴族們向你拋來橄欖枝,試探你願不願意成為他們的狗。”
格拉漢姆長嘆一口氣,用手錘了一下桌子:“一樣都是狗,拒絕低頭的就要被處死嗎?這是什麼道理!”
“所謂的打滿九十九場重獲自由,不過是給角鬥士們點盼頭,那些早早開始舔貴族鞋子的鬥士根本無需打滿。而你,恐怕他們也沒有料想到,真的有人能實實在在的贏下來。其實本來你真的贏了,也不至於會死,最多就是在你進角鬥場時候的契約上做做手腳,讓你繼續留在角鬥場。可惜你的頭實在太鐵了,運氣也實在是不好。”
“怎麼說?”
“你的對手盧珀,是純血的馥靈人,他成為角鬥士純粹是為了找樂子,而且他即將迎娶弗拉維的女兒,對他們而言明天的勝利是必須確保的。但對手應該選誰呢?排名太低的不行,排面不夠大,排名高的呢?大多又都是貴族們做了標記的,預定售出的商品。”
“所以我再合適不過了,對嗎?”
“bingo!”蘇說了一句對方祖國的方言,打了一個響指:“一件沒人要的,等待處理的高價商品。一條不肯低頭,難以馴服的野狗。”
“我明白了,他們要致我於死地的事,就先相信你。但你還沒有說明你的目的呢,聽你的口氣,好像有辦法救我,但代價是什麼?”
蘇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我需要你出來之後為我工作一年,工作內容大致上是擔任護衛,組織訓練之類的,反正比呆在這裡天天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要輕鬆。一年之後,去留隨意。”
隨後蘇將自己的計劃說給了格拉漢姆。
“大致就是這樣”蘇變魔術般攤開雙手,兩隻掌心中分別是一顆不同顏色的藥丸:“選藍色你會忘記與我見面的事,以角鬥士格拉漢姆.喬.弗拉格的身份明日赴死。選紅色,我不敢保證太多,唯一能保證的就是你將以一介無名武士的身份活下去,與我一同見識更廣闊的世界。”
格拉漢姆也沒見過這陣仗,難以剋制的嚥了咽口水:“我都明白...雖然明白...但我的武士道...恐怕不允許...”
蘇維持著姿勢端坐:“世人總是對所謂的武士道騎士道抱有誤解,認為榮譽大於生死。你想在知曉一切後依然慷慨赴死,保證自己自始至終都是堂堂正正?大錯特錯,榮譽,名節,一切的一切都要擺在生命之後。無論什麼樣的人,剖開肚腸露出來的都是血汙,死沒有榮譽可言。”
“需知曉,知曉恐懼之於死,知曉重擔之於生;不可貪生,赴死之時無所畏懼;不可戀死,在世之時無需煩惱。”格拉漢姆喃喃自語:“師傅...”
他抬起頭看著蘇:“說起來,還沒有問過閣下尊姓大名。”
“蘇,只管我叫蘇便是。”
格拉漢姆不再說什麼,點了點頭,終於將手伸向了其中一粒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