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石獄與最終判決

第十七軍團的敗退與青銅面具的前囚犯們的追擊，持續了整整兩日。

即便正面被擊潰，想要這些受過訓練的馥靈士兵當場投降還是有些困難的，逃亡者中的大部分都下意識的跟隨著魯道夫他們船隻前進的方向逃跑，想要回到鵜鶘洲。

而古德里安一方則並不急於將他們全部拿下，他們嚴格貫徹了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戰術方針，平時藏身山林，一旦逃亡者露出疲態想要休息片刻，他們就會衝出來。交給對方的選項只有兩個，放棄抵抗或死在槍下。

士兵不是沒有想過反抗，有膽大心細者組織過反擊，他們集合了百十來號人佯裝休息，引誘追擊者接近，隨後發起衝鋒。

這次反擊著實兇險，在極近距離面對士兵的衝鋒，數名面具人被刺傷，但也僅僅如此了。接下來迎接這群士兵的是100人狂風驟雨般的射擊，直到清空彈夾才停息，這些逃兵中的勇敢者早已經不成人形，如一張張破爛的抹布。

再也沒有大的波瀾，在距離鵜鶘洲還有一天路程的地方，第十七軍團陸上的力量已經完全被古德里安蠶食乾淨了。

漂流在海上的魯道夫一行人狀況也不好，那場戰鬥帶來的驚恐，疲憊與飢餓，讓這支隊伍同樣死氣沉沉。

在兩天的煎熬後，第三天的晚上，他們終於看到了鵜鶘洲與惡魔島。

船還為在臨時修補的碼頭靠穩，魯道夫便跳下船來。

“收拾東西，把所有能帶走的都準備好。”

“軍團長，我們不用守在這裡嗎？這是我們的駐地啊！”

“守？守什麼？”魯道夫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副手，似乎對方在問一個很蠢的問題：“對手是曾經的第一禁衛軍團軍團長！你怎麼守？”

堅實的監獄要塞如今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破爛的石頭島，魯道夫轉頭將一把鑰匙交給副手：“你帶人負責地窖的清點，做完之後我要所有人去建築工事集合，包括那些該死的囚犯！”

“您...”副手震驚的看著他，已經明白魯道夫打算做什麼了。

“快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魯道夫脫下身上骯髒不堪的軍服，換上了他最喜歡的，僅在參加樂隊演出時穿的禮服。

“一噠噠，二噠噠...”

拿著指揮棒為自己打著節拍，他口中輕輕哼唱著，走過被燒盡的營房，走過被摧毀的碼頭，走過傾塌的醫療棟與囚室，走過已經空無一人的廣場窩棚區。

昔日臭名昭著的監獄，已經不復往日模樣。

歷經煎熬的最終章，也終於開始譜寫了。

兩百多名囚犯們被押送著來到巨坑前，這些沒能跑掉的古拉格律賊十分慌張，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士兵們也列隊，各司其職站在每個青銅大鐘旁。

舞臺，歌者，樂隊皆已就位，剩下的便是演奏。

“鐺！”

魯道夫指揮著士兵們按樂章敲響編鐘，神秘而古樸的音符響起。

音符飄向天空，大地在應和著，被迫旁聽的囚犯們瞳孔逐漸失焦，這音樂在向他們昭告，此時的大地乾涸，需要灌溉，需要養分。

於是受到感召的囚犯跨出了那一步，他們邁向巨坑，將腳踏在空中，隨後便被重力拉扯著墜入坑底。

“砰...！”

“砰，砰，砰...”

如同下餃子一般，空中下起了名為‘墜亡者’的雨，柔軟的身體與堅硬的地面碰撞發出滲人的悶響！

鮮血與其他組織物從殘破的肉體中流淌而出，滋潤著渴望這一切的大地。

站在旁邊監視囚犯的獄卒開始動搖，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隨著音樂逐漸激昂，也有獄卒開始迷失了心智，他們追隨著囚犯的腳步墜下深坑，屍體沒有什麼看守者與被看守者的立場之分，它們以肢體斷折的姿態緊緊相擁，不分彼此。

這讓負責敲響編鐘的騎兵們十分恐懼，他們也不想步了後塵，音符出現滯澀。

魯道夫無法忍受這不和諧音，大聲呵斥：“只要在鍾旁你們就會平安無事！繼續演奏！不能停下！”

音樂繼續，屍體與猩紅的顏色逐漸鋪滿整個坑底，在群星的見證下，整座惡魔島都為這份崇高的犧牲開始輕微震顫，從那血腥的土壤中鑽出無數新生的嫩芽。

就像童話故事中那顆能通天的豌豆樹一般，這些新芽伴隨著音樂開始瘋狂生長，轉眼之間便覆蓋了巨坑那血腥的地基，將地獄的濃湯化為清新的綠色。

粗壯的藤蔓越過編鐘與驚恐的演奏者，甚至像是友好的打招呼一般，繞著編鐘打了幾個轉。它們以坑壁和編鐘的支架橫樑作為支撐，侵佔每一寸可能的空間，繼續向著天上進發。

越過巨坑，在頂部的半空中收束。無數藤蔓在此集結，匯聚成團，一顆巨大的球體正在形成，植物和血肉凝結出的果實，就像芙庫洛在地下見過的那個結合體一般，只是更為巨大！

果實的內部隱約透露出光芒，開始像個活物一般蠕動，不，是胎動！

透過那剪影依稀能夠看見，果實的內部是兩個類人型的胎兒！

有藤蔓遊弋至魯道夫的身邊，開出一朵鮮豔無比的花，那花粉沾染在他身上，感受到這一切的魯道夫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感動的流出眼淚。

“啊...啊！”他伸手撫摸一邊的臉頰：“聲音，多麼清晰的聲音！這一切都是真的！”

青銅編鐘的樂章此時在他耳中是那麼的清晰，清脆，動聽，常年困擾他的耳疾已經不復存在。而這還只是尚未完全甦醒的神使微小的一部分力量而已，納西索斯口中完美靜滯的天國是存在的！他們才是掌握真相的正確者！

他更加賣力的指揮騎兵們敲擊大鐘，但這走向高潮的樂聲卻缺少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