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父親的誕生與國王的決賽

維多利亞機場的私人候機廳裡，陸川身上的球衣還沒換，草屑和泥土甚至還粘在護腿板上。他來回踱步，鞋釘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噠”聲。

埃梅里給他安排了最早的私人飛機，但等待起飛的這半小時簡直比踢滿三個加時賽還要漫長。

“坐下歇會兒吧，我的隊長。”卡洛斯遞過來一瓶水，這位經紀人難得沒穿西裝，領帶歪在一邊，“艾斯特那邊有最好的醫療團隊，還是你岳父找的關係，不會有事的。”

陸川接過水，沒喝，依然盯著落地窗外忙碌的地勤人員。

“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卡洛斯聳聳肩，“但你現在的樣子，比要在歐冠決賽罰點球還緊張。”

陸川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泥土的球鞋。確實，面對諾伊爾或者阿利松時，他的心率都沒這麼快過。那種無法掌控局面的無力感，讓他手心全是汗。

飛機終於起飛。

三個小時的航程，陸川一直盯著窗外的雲層，腦子裡一片空白。直到飛機降落在馬德里，坐上早已等候的商務車，一路狂飆至醫院，那種真實感才隨著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

產房外的走廊很安靜。

艾斯特的父母坐在長椅上，看到陸川風塵僕僕地衝過來，老兩口站起身。

“進去多久了？”陸川聲音有些啞。

“兩個小時了。”岳母拍了拍他的手臂，“別擔心，醫生說一切順利。”

陸川靠在牆上，盯著那盞紅色的手術燈。

時間被無限拉長。

每一秒都像是在被鈍刀子割肉。他甚至開始懷念在球場上被後衛鏟翻的疼痛，至少那種痛是具體的，是可以反擊的。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嘹亮的啼哭穿透厚重的門板，像一把利劍刺破了走廊的死寂。

陸川渾身一震，猛地站直身體。

門開了。

護士抱著一個粉色的襁褓走出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恭喜，是個女孩，母女平安。”

陸川感覺膝蓋有點軟。他在幾萬人面前進球沒腿軟，在這個小生命面前卻差點站不住。

他僵硬地走過去。

襁褓裡的小傢伙皺巴巴的，眼睛還沒睜開，小手握成拳頭，正在空氣中胡亂揮舞。那麼小，那麼軟，好像稍微用力就會碰壞。

“先生，您可以抱抱她。”護士把孩子遞過來。

陸川伸出手，動作笨拙得像個第一次上場的菜鳥。他的手臂肌肉緊繃，那是常年對抗練出來的力量，此刻卻不知道該往哪放。

終於，那個溫熱的小身體落入懷中。

輕得不可思議。

一種從未有過的電流瞬間擊穿了心臟。陸川低下頭，鼻尖觸碰到那層柔軟的絨布，眼眶突然就熱了。

這是他的血脈。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痕跡，比任何獎盃、任何紀錄都要深刻的痕跡。

“去看看艾斯特吧。”岳母在旁邊擦著眼淚提醒。

陸川把孩子小心翼翼地交還給護士，快步走進病房。

艾斯特躺在床上，頭髮被汗水浸溼，臉色蒼白，但眼神卻亮得驚人。看到陸川那身髒兮兮的球衣，她虛弱地笑了：“怎麼搞得像剛從泥坑裡爬出來一樣。”

陸川走過去，單膝跪在床邊，握住她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辛苦了。”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最後只剩下這三個字。

艾斯特抽出手，輕輕撫摸著他有些扎手的胡茬：“看到露娜了嗎？”

“看到了。”陸川把臉埋在她的掌心，“像你，很漂亮。”

“胡說，明明像個皺皮猴子。”艾斯特笑著，眼角滑下一滴淚，“名字想好了嗎？真的叫露娜？”

“Luna。”陸川抬起頭，眼神堅定，“她是我的月亮。就像那天晚上在安菲爾德，哪怕周圍全是黑暗和噓聲，月亮也永遠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