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生計窮蹙,賦稅煩苛,無以自娛,往往天色尚黑,偌大村子便如孤墳野冢般,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今日,長興村卻難得喧囂起來。
滿村青壯婦孺,裡三層,外三層,聚在村西劉老二家的籬笆院外,三五成群,議論紛紛。
說來也是出奇,昨日還好好的劉狗蛋,今日突然就得了失心瘋,見人就咬,為了把他捆起來,可是費了姥姥勁兒,不知多少青壯被咬傷。
如今請來鄰村神婆,香也燒了,法也做了,甚至上了金汁,也不見好轉!這不,即便被捆著,屋內也不時傳來令人發憷的磨牙聲、怪叫聲,聽得狗蛋娘站在門口不停抹眼淚。
“老律觀仙師來了!”
倏然,人群騷動起來,自發讓出一條小路,一個個伸頭細瞧。
待看到身穿麒麟法衣的柳青檀,一個個登時目露異色,竊竊私語。
“怎麼是小仙童?李道長沒來嗎?”
“就他一人個人?”
“這麼小,能行嗎?”
柳青檀挺著胸膛,佯裝沒聽到眾人的懷疑,內心實際上已經窘到了極點。
但他知道,他不能退縮。
老律觀只剩下他一人了,以前他退了,還有三師兄,大師兄,甚至師傅兜底!
現在沒人再給他撐腰了!
他只能鼓起勇氣,在村民狐疑目光中,進了土胚房,見到了受害者。
這是一位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年,除了面相有些稚嫩外,個頭已經跟成年人差不多。
此時,正被草繩捆在床上,掙扎不休,以至於草繩在他手腕、腳踝上勒出一道道血痕。
屋內,只有幾名青壯,以及一位身穿灰褂,年約五十的老婦人。
老婦人瞧見柳青檀,下意識向他身後看了一眼,問道:“李道長呢?”
老漢主動應道:“李道長採藥去了,就讓仙童過來瞧瞧。”
柳青檀不言,默默觀察起少年。
師傅說過,一般中邪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邪氣入體,亂了心智;還有一種則是厲鬼上身。
前者好治,驅邪固本即可;
後者可就麻煩了。
他現在只希望少年屬於前者。
“大家讓讓,容我施法一二。”
柳青檀開了口,準備施法。
說實話,他剛剛一番觀察之後,不得不沮喪承認,他經驗太少了,根本看不出少年情況,這得開天眼。
然而開天眼,太耗精血,非必要,他是不會做的。
可惜,他修行時間尚短,若是修出了陰陽眼,那就省事多了。
眼下他打算用排除法,先驅邪看看情況。
在屋內青壯退開之後,柳青檀隨即抽出一張符紙,唸唸有詞起來。
“玄武大帝在眼前,神歸廟,鬼歸墳,妖魔鬼怪歸山林,玄武真君急急如律令!”
舌綻驚雷間,元炁灌注符籙,啪的一聲貼在受害者腦門上!
“咯咯咯——”
少年渾身一挺,喉中發出咯咯之音,在氣息吐盡之後,身體立即軟了下來,不再掙扎。
“呀,起效了!”
“仙童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