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夏法主,轉身回到小院的陸無咎,就看到柳青檀的眼神有些奇怪,一副欲言又止模樣。
“有事嗎?”
陸無咎在小院石桌旁坐了下來,柳青檀走近為陸無咎沏了一杯茶,目光掃向院中,假裝打掃的老律觀弟子。
只是一眼,眾弟子立即反應過來,皆識趣退入房中,趴在門縫邊偷聽。
“這兩日,仰仗先生名望,弟子拜訪了洞淵高功彭晉彭前輩,關於傳度疏牒之事,已經有了幾分眉目。”
陸無咎端起茶杯,輕呷一口,等著下文。
“彭前輩說,以弟子目前修為,根本無法申領傳度疏牒,弟子盤算了一下,想要申領傳度疏牒,至少得需要四十年功力。以弟子如今修行進度,恐怕符合條件時,早已垂垂老矣!弟子等得起,只怕觀中弟子等不起。”
說到這,柳青檀面露踟躕之色,猶豫半晌又道:“彭前輩說,如果先生願意出面,以老律觀弟子身份申領的話,立即就能撥下傳度疏牒。”
陸無咎忍不住搖了搖頭。
洞淵這做派說好聽點,扭捏的就像是未出閣的大姑娘,說難聽點那就是掛牌坊的婊子。
還不如武當來得乾脆!看上他的價值直接談就是了,交易不成也能仁義在,非得擺出一副高冷姿態。
“你的意思呢?”
“弟子……弟子不知道。”
這句“不知道”其實意思已然十分明顯,陸無咎暗暗嘆了一口氣,問道:“說起來,你是想重振老律觀,還是重振符籙道?”
柳青檀愣住了,怔怔看著陸無咎,半晌道:“弟子只是覺得老律觀傳承到弟子手裡,不該埋沒。”
陸無咎道:“我有純陽劍道傳承,如果你只是想重振老律觀,那改修純陽劍道也未嘗不可,只是如此一來,你就得退出洞淵派。”
柳青檀聞言驀然看向陸無咎,眼神有些顫抖。
這條路他從未想過,也不敢想過。
“只是……只是如此一來,弟子豈不是成了叛徒?”
“洞淵連傳度疏牒都不願給你,說明已然不看好,甚至放棄了老律這一支分支,既然如此,又何來背叛之說?除非你不願意放棄洞淵道統。”
柳青檀眼神閃爍,渾身微微發顫,腦海中瘋狂思索著陸無咎的話。
許久,聲音微微顫抖道:“洞淵會同意嗎?”
陸無咎搖頭:“它不會同意的,你若退出洞淵,洞淵只會淪為天下笑柄!”
“啊?”
柳青檀糊塗了:“那弟子該如何是好?”
“你是老律觀觀主,意外獲得純陽劍道,兼修此道,又傳予觀中弟子,有問題嗎?”
“李代桃僵?”
“也不盡是!如果洞淵還想保下老律傳承,那只有賜下傳度疏牒,自此以後,純陽劍道就是老律觀的旁門左道。否則那就是預設老律觀改換道統,待百年之後,誰還記得老律觀是洞淵分支?”
柳青檀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忙起身,拱手作揖:
“弟子明白了,弟子拜謝先生垂憐!”
陸無咎坦然受禮道:“你啊,別急著答應!改換道統,等若離經叛道,這事還是好好想想,等回到老律觀,再給我答覆。”
本想說不用考慮的柳青檀,想想這麼說,多少有些輕浮之感,還是低眉順眼道:“是,先生,弟子會慎重考慮。”
陸無咎點了點頭,起身回屋去了。
其實,他倒是想立即賜予柳青檀純陽劍氣,畢竟早一天修行,早一點力量。
沒奈何,體內純陽之氣,都被他結為劍種,送給了六壬門,眼下空空如也,一枚劍種也凝聚不出。
真是世事無常,計劃趕不上變化。
對這事,他也沒在意。
等到登階二甲,太陰煉形道就是暫時放一放,以他現在先天元炁的增長速度,最多一個月就能凝聚劍種,因此一時半會倒也不急。
回屋之後,他迫不及待遁入玄蛇棲苑,而後取出六壬仙師賜予的兵符,法力注入其中,便見一頭猙獰惡鬼憑空冒出。
其面如藍靛,發似硃砂,背生肉翼,周身蒸騰著綠色火焰,看起來兇惡至極!
陸無咎瞧見夜叉背後肉翼,頓時滿意點了點頭。
六壬仙師,倒也不算摳門。
傳聞,夜叉族有三類:地夜叉、虛空夜叉、天夜叉。
地夜叉,背後無翼,不可騰空。
虛空夜叉,背生雙翼,可騰空逞兇。
至於天夜叉,傳聞生活於仙庭之中,乃眾神之護衛,在佛門又有護法之神的美譽,列為天龍八部眾之一。
到底存不存在,陸無咎也不是很清楚。
江湖傳聞,天夜叉其實就是歸順仙家的夜叉。
真真假假,無人知曉。
對於陸無咎來說,一頭背生肉翼的夜叉,對他幫助極大。
一直壓在手裡,捨不得動用的兩枚縣契,終於可以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