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劍臨喉,霓裳呼吸抑制不住的急促了三分。
第二次!這是陸無咎第二次瞬移,速度之快,饒是她早有心理準備,依舊被驚得心旌搖曳。
如此神技,聞所未聞,恍如傳說中的縮地成寸。
“哥哥,那日分明是你將妾身掠出歡喜堂,又怎麼能怪妾身蠱惑?更何況妾身若真有意害你,又豈會等到今天?”
“不圖小利,必有大謀。既然你不願回答,那貧道就找願意回答的人!”
陸無咎目光驀然看向副堂主。
此時歡喜堂副堂主已然被樹根纏成了粽子,無數根鬚順著七竅,蔓延至體內,可謂動輒即死!在陸無咎看去時,捅進他嘴裡的樹根,緩緩抽了出來。
他連忙抓住機會喊道:“這妖女已經修成了真玉貌,魅術天成,施法無痕,一旦中術,只會越陷越深而渾然不覺,快殺了她,此時還有破術可能!”
真玉貌?陸無咎心中驀然閃過岑櫻之言:純陰坤道,乃顛倒陰陽法,採陰而返陽,如白虎池中臥,青龍火裡眠,煉成真玉貌,身外舞胎仙。
“鹿死不擇音!死到臨頭,還敢以魅術妖言惑眾,該死的是你!”
霓裳嗔怒不已,看得陸無咎心中一動,問道:
“哦,何為真玉貌?”
副堂主道:“我花柳魔道,修的乃是白眉神!欲成白眉神,須證花柳魔;欲成花柳魔,須修胎仙,欲修仙胎,須證真玉貌,此乃魅術登堂入室之境!”
“得證真玉貌,可得青春永固,魅惑天成,更得登仙資格,非花柳魔道之人,絕難抵禦,道友還不快快動手,再拖延下去,死無葬身之地!”
霓裳嘆了一口氣,道:“盧宏,為了殺我,如此洩露我房中派機密,不怕教主怪罪下來?”
副堂主雙眸貫血,看向陸無咎:“道友,貧道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妄言,天打雷劈。”
霓裳搖頭嗤笑:“是嗎?關於真玉貌,還有一點殊勝之處,你為何不說?”
副堂主臉色一沉。
陸無咎目光隨即看了過去。
副堂主咬牙道:“道友我勸你別聽,多少英雄好漢都毀在這裡。”
陸無咎道:“聽你這麼一說,那貧道是不得不聽了。”
副堂主臉色陰晴不定,直到那樹根迫近唇邊,才不得不開口道:
“傳說,若能讓真玉動情,陰陽交合,可得花柳魔道,登階胎仙!”話音未落,他又急忙解釋道:“但這只是傳聞,無人見過。”
霓裳輕笑道:“此乃以身入道,所以天下名門正派縱然再不喜我房中派,依舊默許我等壯大,只為摘取胎仙道果。”
陸無咎瞳孔舒張。
“哥哥若真身是否施展了魅術,只需回答妾身一個問題,那妾身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
“妾身聽岑櫻說,你為救棄嬰塔中棄兒,自毀根基,舍了一身先天元炁,這是為何?”
“殘魂剩魄之言,你也信?”
“她中了妾身的術。”
“濟世利人,丕振玄風,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好一個濟世利人!”
霓裳轉身看向陸無咎,櫻唇微動,眼波欲流:“哥哥走的是正途,不喜旁門左道,妾身明白,可妾身也是被這世道所逼,入了房中派。
哥哥既然能自毀根基,救那塔中棄嬰,為何不能救救妾身?妾身已證真玉貌,教主不會放過妾身,早晚會逼妾身侍奉那些道貌岸然的玄門正派!
既然如此,妾身更願與哥哥比翼雙飛!妾身不敢言出淤泥而不染,但也守身如玉。胎仙道果,就是妾身的嫁妝。哥哥如若不信,過了今晚,真假自辨。”
動耳心搖之言,如暮冬春風,拂面蕩心。
陸無咎打量著眼前美人,一襲告白,可謂大膽,縱然是一代天驕,此時也是羞暈朝霞,如赬顏醉態,傾絕人寰!
“你還沒有回答貧道的問題?”
“嗯?”
“你有沒有對貧道施展魅術?”
“妾身從未主動施展魅術,只是真玉之體,魅惑天成,這絕非妾身之所意……”
話音未落,陸無咎抬手,食指抵在霓裳唇邊。
“貧道若要你與房中派為敵,你也願意?”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妾身既然跟了哥哥,便是與房中派為敵,那又如何?”
陸無咎一時神情恍惚,忍不住低下腦袋。
霓裳面飛紅霞,微闔雙眸,微微抬起螓首,奉上香唇。
在唇齒碰撞間,寒芒乍起,舌綻驚雷,一道劍光飆射而出!
“噗!”
霓裳精緻面龐,轟然破碎,一道劍光赫然穿臉而過,無數血沫伴隨著牙齒,迸濺而飛。
——陸無咎赫然口含符劍,學那老道士李悠擊殺拘魂使一招!“彭!”
恰時,一道樹根破土而出,轟然撞開霓裳。
霓裳趁勢,身形疾退,雙手顫抖的捧著徹底崩壞的下巴,狀如厲鬼,發瘋嚎叫:“陸無咎,你混蛋!”
尖叫聲起,那些被樹根固定在空中的精怪,陡然掙脫身上束縛,衝向陸無咎,乃至他的肉身。
“你才知道?”
陸無咎冷哼,一聲怒叱:“老律山神,速速醒來!”
神念如電,橫掃周遭八尺!“嘩啦啦——”
下一刻,僵硬不動的樹枝,再次如狂蟒之災,瘋狂卷向那些中了魅術的精怪。
大地更是陡然裂開!
無數樹根噴湧而出,如蟒蛇纏身,衝向霓裳。
霓裳臉色大變,身影如電,便是向外衝去。
“咻!”
恰時,一道黑影如電,自長空落下,直撲而去。
赫然是一頭蒼鷹!霓裳驀然抬頭,瞳孔豎起,作俯衝狀的蒼鷹猛然振翅,身影劃過一道弧線,衝向陸無咎肉身。
“噗!”
一根木刺拔地而起,將蒼鷹洞穿,訂在山間。
霓裳看都不看,身上符光閃爍,身影舞動如仙,縱然大地滾滾裂開,如饕餮巨獸吞噬一切,依舊足不沾塵,踩著落石向山外掠去。
“叮鈴鈴!”一枚鈴鐺隨之滑入手中,叮噹作響,蕩邪鎮煞。
不過片刻,已然飄渺如塵,衝出老律地界。
她不敢鬆氣,又是一枚神行符祭出,速度再次快了一倍,遠遠望去,恍如一葉孤舟,飄蕩於夜海之上,不過眨眼之間,便沒入地平線下。
如此狂奔近百里,突然有群鳥飛來。
她伸手一拋,數枚石雕樓閣,灑入空中。
群鳥如見美食,一番俯衝哄搶之後,隨即四散離去。
再看地面,哪裡還有霓裳身影?……
……
樓閣臺榭,小橋流水。
消失的霓裳,驀然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中現出身形。
她踉踉蹌蹌的奔向廂房,撞開房門之後,便急不可耐的衝向閨房,取出一枚鏡子,凝神看去。
只一眼,手中銅鏡,哐當掉落。
她渾身顫抖起來。
半晌,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
“陸無咎!老孃要殺了你!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