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咎老神在在的斟茶一杯,慢慢悠悠問道:“你還沒告訴我尋他做甚?”項陽腆著討好笑容,又屁顛屁顛跑了回來:“師兄既入我正一派,應該知曉,我正一派乃是以道籙,行天道,統萬法。想要參悟道籙,那就得感悟天地大道!若能讓山神在我面前驅山趕林一番,說不定就能有所頓悟。”
陸無咎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要尋他,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你尋觀中弟子,領你到山神石壁前,奉支香火,報上我的名字,自有松鼠領路。”
項陽聞言大喜:“多謝師兄!”
聲音猶在耳畔,人已經竄出了袇房,不見背影。
陸無咎笑容微斂,低頭沉思……正一派老祖莫不是已經參悟了天地大道,這才分而為籙,開宗立派?想到道籙,令他心神一動,內觀之下,童子籙恍如浮冰,懸沉在丹田氣海之中,於虛無中,勾連天地,越看越玄妙,令他情不自禁臨摹起來。
然而當他嘗試以人皮書的“道”進行編織之時,卻無論如何也編織不出。
這種感覺難以形容,就像是在用光滑魚線編織毛衣,徒有工痕,而無其形。
陸無咎一番嘗試之後,頓時陷入束手無策之中,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索性步入酆都藏經閣,翻閱資料而去。
歲月繾綣,葳蕤生香。
其後一連如日,他都沉浸在編織“陰籙”中,卻總是不得其法。
直到老律山神的拜訪,才稍稍將他從痴迷邊緣拉回來。
“道友,歡喜堂出事了!”
老律山神還未坐穩,便是一臉迫不及待之色。
陸無咎好奇問道:“發生了何事?”
“歡喜堂宣稱,堂主已死,還發現了兇手。”
“哦?”
“據說,那兇手乃是一名女子,明火執仗的使用歡喜堂主法器,被發現之後,一言不合就是大開殺戒,現在歡喜堂已經發出懸賞,賞金萬兩!”
老律山神說完,試探問道:“道友,你說……這會不會是歡喜堂的自導自演?”
陸無咎點了點頭:“有可能。”
老律山神鬆了一口氣:“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看來歡喜堂也知道激了眾怒,只能出此下策,找回幾分顏面。”
陸無咎頷首:“李代桃僵,不失為妙計!”
話音未落,一道靈光如九霄神雷,倏然劃過他的腦海,令他茅塞頓開……李代桃僵?道籙?陰籙?連續數日,苦苦求而不得的關竅,在剎那間,醍醐灌頂。
他明白了!
他一直在模仿道籙,殊不知,他想要創造的陰籙乃是操控陰曹地府的道,豈能與道籙相同?
兩者完全就是桃李之別,照貓畫虎之下,豈能奏效?他下意識抬起手掌,一點黑暗自掌中綻放,吞噬著周遭光明。
老律山神一驚。
這正談著歡喜堂,怎麼突然就亮出神通了?
陸無咎感悟著手中陰籙,微微扭頭看向老律山神:“項陽這幾日,沒有打擾到道友吧?”
老律山神連忙道:“沒有沒有,項道友心思純澈,看本君施展幾次神通之後,便枯坐冥想去了,看來是有所頓悟。”
陸無咎點了點頭,又問道:“貧道冒昧問一句,不知道友未來有何打算?”
老律山神聞言面色嚴肅起來。
若是旁人詢問,他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
然而這是命中貴人相問,他不認為這是一句閒聊。
此中必有深意。
尤其是在他突然施展神通之後!“不瞞道友,本君一介木魅,誕於懸崖峭壁之間,吞山間雲霧而生,這輩子最大願望,就是成為老律山神。如今一朝登神,夙願得償,滿心歡喜之際,也正值迷惘之時,還望道友解惑。”
“貧道可無法給你解惑。不過,貧道可以給你指出一條鮮有人走的大道。”
果然!
老律山神精神一震,連忙問道:“還請道友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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