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天師厚愛,卑職願往!”滿心排斥的蘇之遠,在思緒如電中,還是咬牙應了下來。
說不上什麼理由,或許就是一種直覺。
“很好!貧道聽說,貴派傳承,止於三甲?”
“天師洞若觀火,確實如此。”
“道院遠離仙庭,乃清淨之地,正是修行的好時機,此乃幽冥道,可登階五甲,乃至更高,你且收下。”
陸無咎說著,屈指彈出一道陰籙。
“卑職多謝天師賜道!”
蘇之遠連忙接過,小心納入體內,左遷之心理落差,頓時緩和了不少。
“此道以功德登階,主持道院,教化百姓,亦為功德!貧道可直言告訴你,爾之功德,在於道院學子,凡有人以幽冥道登階二甲,汝亦登階二甲,以此推之。若有人登階四甲,你不僅可隨之登階四甲,亦可重返仙宮,九司監院之職,任你挑選。”
此言一出,蘇之遠渾身劇震。
滿臉難以置信的看向陸無咎:“天師的意思是,道院學子即為貧道登階科儀?”
陸無咎道:“不止於此!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凡道院弟子,哪怕離開道院之後,其之修為依舊算為你的功德,當然,僅止於四甲。”
蘇之遠聞言倒抽一口冷氣。
這般科儀,簡直堪稱作弊!培養一名四甲修士,難如登天,但如果培養一群人呢?他剛剛想到這,陸無咎又一記烈火澆油而來:“道院招收名額不設上限!原則上,應收盡收,無論仙凡精怪。”
“啊!”
蘇之遠失聲驚呼:“這、這……天師,如此這般,天下修士豈不是氾濫成災,如此一來,誰還耕種,誰還奉養玄門?”
陸無咎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這是太乙司司農院的權責,你這是看上了司農院的位置了?”
蘇之遠聽出是玩笑,還是一絲不苟道:“不敢僭越。”
陸無咎聞言頓時有些無趣的搖了搖頭道:“此方天地明明蘊含大道,卻被少數人把持,何其不公?貧道既立仙庭,就是要打碎這不公,為生民立命!以後田間農夫皆為修士,所產物產皆為靈物,如此曼妙之景,不覺妙哉?”
蘇之遠聞言呼吸不知不覺急促起來。
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與他從小接受的教育認知相悖!
在他還是童子時,師傅就說過,天下元炁有限,厚此而薄彼,陸天師卻要天下人皆成修士。
這、這簡直太瘋狂了。
他心中狂呼不可能,嘴上卻道:“天師所願,即為卑職所向!”
管他陸天師是不是瘋了!
廣開道門,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傾盡一道之地,必然能培養出四甲修士,到那時,他也就能登階四甲,位列仙班。
甚至說不定,因此桃李滿天下,權勢傾天。
至於以後?
蘇之遠沒想,他說服自己道:他師傅也不過是三甲修士,也未必是對的。陸無咎師從昊天上帝,乃是見識過中土繁華的存在,說不定這天地元炁有限論根本就是假的。
元炁有限論,說不定只是修士維持地位的手段!
在滿心亢奮中,陸無咎又叮囑良多。
基本是道院建設工作。
他要求,道院必須修建在平原上,最好靠近大都市,方便學習,切不可學那道門避世手段,修在深山老林之中。
除此以外,仙庭雖會撥款道院,但道院也得逐漸開闢生財之道,盈利上繳,可為弟子功德。
在陸無咎耳提面命之下,蘇之遠無不應下,末了,陸無咎遞上委任狀,在蘇之遠接下時,陸無咎突然道:
“人心肉長,天生偏左,一百五十萬仙鈔合計一百五十萬功德,算在道院身上,望你好自為之。”
此言一出,蘇之遠臉色煞白。
陸無咎所言數字,赫然正是他整理天下名山大川,收受的不當財物。
具體多少,他也記不清楚。
但很清楚,絕對在一百五十萬仙鈔左右。
諦聽司已經查得這麼清楚了?
在思緒如電中,他下意識就要叩首表態,不想卻一道無形力場,扶了起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去吧,莫要忘了你的功德在哪!”
“卑職領命!”
蘇之遠渾身劇震,躬身作揖,退後數步,才轉身離去。
出了天師府,萬丈罡風吹來,激得他渾身一涼,才發現冷汗已然浸溼官袍。
這才細思極恐發現,他若是不答應擔任道院之位,那一百五十萬仙鈔,恐怕就不是“孰能無過”,而是來自仙庭的嚴厲制裁!思之及此,蘇之遠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天師府,心中愈發敬畏。
當蘇之遠回到太乙司,交接職務之時,頓時引來太乙司上下震動。
上下一片投來同情目光。
甚至連太乙司君段瀾,也是急忙從人間返回,找到他道:“這是發生了何事?什麼事懲罰這麼重?你且別先交接職務,待我去天師府走一遭再說。”
蘇之遠連忙攔下段瀾道:“此乃喜事,道友這是要壞我好事不成?”
段瀾詫異:“喜事?”
蘇之遠壓低聲音,附耳幾句,聽得段瀾臉色驟變:“此言當真?”
蘇之遠微笑頷首。
這一天,仙庭上下一片震動。
卻是陸天師,一天緊急約見了十餘位仙官,定下了九道之地道院之主人選。
其中,道院之主,以道院弟子為功德的訊息,也是紙包不住火,迅速傳遍仙庭,聽得大家目瞪口呆。
“九大玄門危矣!”
度支司君羿問雁癱坐在官位上,臉上血色盡失。
跑來集議的幾位九大玄門之主,皆沉默不言。
九大道院之主,皆為殘道之修出身,其必然以幽冥道為主修,其之登階科儀,又為培育幽冥道修士,長此以往,只怕天下皆為幽冥道修士。
九大玄門能不危險?
失去九大玄門支援的他們,還能坐穩九司之位嗎?除非他們也能登階五甲!
可即便如此,仙庭以幽冥道席捲天下的大勢,也將浩浩湯湯,不可阻擋。
天工司君司夜白倏然開口道:“貧道有一法,或可稍挽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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