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日晚間,金玉樓內。
鄒放曾與龍牙幫虎堂堂主有過一次私密的交流。
神情桀驁的洪喜坐在一邊,冷笑道:“鄒統領不是都要跟我們龍牙幫劃清界限了嘛?又約我會面是要做什麼?”
“工部被查,龍牙幫牽涉太深,肯定也在刑部的視線之內。”鄒放道:“我御都衛暫時遠離你們,也是無奈之舉,希望洪堂主不要心存芥蒂。”
“沒什麼。”洪喜攤開手道:“出來混就是這樣嘛,若是御都衛出事,我們肯定也第一時間遠離,都懂的。”
“理解就好。”鄒放點點頭,又道:“這次約你會面,確實是有一件事想要你幫忙。”
他說話的語氣極沉重,聽得出來壓抑著些許的怒氣。
“我兒子之前莫名失蹤,被漁夫從望月河下游撈起,修為近乎全廢、氣血枯竭,我花大代價請了御醫前來,只勉強保住條命,已經是個廢人了。”
“鄒淮南出事了?”洪喜蹙眉道:“他是招惹了什麼仇家嗎?打完丟河裡,怎麼聽著像是我們黑道的手段。”
“我查不出是誰動的手,只知道他出去都是為了報復一個人。”鄒放緩緩道:“那人是福康坊駐所的一名從衛,曾經當街打過淮南,他才想要報復。那從衛或許有什麼勢力在暗中保護,明日就是轉正考核之期,我想託伱們龍牙幫調查一下。若是他沒什麼背景,那我就要讓他以命償還!”
他一直到最後幾個字,才迸現殺機。
“從衛啊,那不是你們自己人……”洪喜面容輕佻地說,說著說著突然一怔,想起了什麼似的,道:“你說那個從衛叫什麼?”
“梁嶽。”鄒放答道。
“呵呵。”洪喜神情微妙地後撤幾分:“抱歉,鄒統領,這個仇你還是算了吧。”
“什麼意思?”鄒放一皺眉,道:“我兒子之前與他結怨,還是因為要幫你們龍牙幫的忙。現在他被人弄成這樣,你讓我算了?”
“要是別人肯定沒問題,要是鄒淮南與這個人結仇,鄒統領,我給你指條明路。”洪喜欠身向前,道:“趁年輕,要個二胎。”
鄒放面色一沉,不知對方怎麼突然說這種混話。
“你這個大兒子就別要了,人也廢了,還跟那個從衛結了怨。”洪喜道:“之前我們在福康坊搞了事,我們幫主可是親自擺酒,還差點讓我和老白斷指賠罪,就為了讓那個從衛原諒。”
鄒放聞言,瞳孔收縮,大為驚詫,“這從衛究竟什麼背景,讓你們龍牙幫都如此忌憚?”
洪喜壓低嗓音道:“我們幫主說的,他弟弟是梁輔國的私生子,他這個哥哥……看樣子也跑不掉!”
“什麼?”鄒放難以置信:“竟有此事?”
“千真萬確。”洪喜道:“你以為我們沒想過對付他,之前我們下過一次黑手,可人家第二天跟沒事人一樣,沒有人知道怎麼回事。”
“前幾天,我們幫主把他弟弟請來府中跟玉玲說幾句話,他直接找誅邪衙門和東海神將府的人圍攻!差點把洪府拆了!”
“這兩夥人看似不是梁輔國的屬下,可是那帶頭的東海神將之女,是刑部捕頭。而誅邪衙門,更是梁輔國親自從玉京峰請下來的,那就是左相手裡的一把刀!這兩個勢力都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現在你再想想你兒子的事情,還能留條命是不是覺著很慶幸了?”
洪喜一番分析,說得鄒放心驚膽戰。
難怪自己兒子被離奇地丟到河裡餵魚,原來是有這一層勢力,不用問,定然是有左相的人在暗中保護!那從衛的背景恐怖如斯。
此子斷不可惹!
……
所以在這個時刻,當梁嶽站在他面前時,他的內心只有惶恐。
不是對這個年輕人的忌憚,而是對梁輔國的恐懼!若是不知道這個事情,他還想替兒子報仇。現在出了這個事情,他只希望兒子不要連累自己。
什麼鄒淮南?
其實我也不是很熟。
不要因為一個不相干的親生兒子傷了咱們大統領與從衛之間素未謀面的深厚友誼,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心路歷程是這樣的,可梁嶽對此並不清楚,聽到鄒放要給自己道歉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對方在陰陽怪氣。
這是怪自己之前沒有親自登門道歉?看著也不像啊。
梁嶽撓撓腦袋,神都城裡最近流行道歉咋的,前幾天龍牙幫也整這一出,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場面話還是要說,他便回道:“鄒統領你這是何意?哪有什麼要你道歉的事情?”
鄒放苦笑了下,“我都懂,有些話不能明說。之前是淮南……鄒淮南那廝不懂事,如今他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還望梁公子你不要跟他計較。”
“呵呵。”梁嶽尷尬地笑了笑,“什麼懲罰……我怎麼有點聽不懂啊?”
他是確實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