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梁嶽也不用像在御都衛一樣,大清早先去點個卯。
他從城南走到城北,又花了不少時間,來到衙門口時,門房依舊是上次那名有酒糟鼻的胖老頭兒。
如今梁嶽來過幾次,而且還曾經與陳素一同進來過,門房即使不看腰牌也不會再攔他,只在那裡打著瞌睡。
一進大門,空間依舊是豁然開朗。
近處青瓦白簷,偌大庭院。遠處亭臺樓閣,露出一座座漆頂,靈氣氤氳,真有幾分世外仙山一角的感覺。
謝文西聽聞他來了,早已等候在正堂內了,幾名空閒的年輕人也在堂間。
“謝主事。”梁嶽一進門,先躬身施禮道,“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無妨。”謝文西和善地笑道,“你自城南來,路途遙遠,晚一些也是應當的,咱們誅邪司沒什麼緊要事情時,是不用來太早的。”
“我昨天還正琢磨著,弄一門適合長途的輕功,這樣趕路時候還能快些。”梁嶽笑道。
旁邊聞一凡面露思忖之色,緩緩道:“修煉倒是可以,不過……你為什麼不直接養匹馬呢?”
“啊?”梁嶽一怔,旋即一拍腦門。
還真被她問住了。
他這就是窮人思維養成了習慣。
在中州這種地方,養一匹馬的費用往往比養一個人還貴,神都城內尤甚。
所以在梁家這種普通百姓的思維裡,基本不會有養馬這個概念。家裡如果有需要用馬、用車的地方,去巷子口租借就是了。
昨日當他發現自己有長途奔襲的需要時,第一反應都是自己跑得快些就好了。
可聽聞師姐這樣一講,他才意識到。
其實也不是非得用自己的腿哈?以他現在的身家,買一匹好些的馬,日日餵養,應該也不會負擔不起。事實上,那些不在城北居住的朝廷官員都是這樣的,養一輛馬車的開銷可比在城北買房節省太多。
只能說,窮慣了。
“要是在北地,我直接送伱一隻坐騎都可以,可惜神都城內不能進妖獸。”尚雲海笑道。
“咦,那我也要!”喬采薇也笑道:“那回頭我們去北地找你玩,尚師兄可得一人一隻,不能厚此薄彼。”
“我也要一隻……”角落裡的衛萍兒弱弱說道。
“大喬、衛九,你們倆就別為難尚師兄了。”李墨拍拍尚雲海的肩膀,“尚師兄哪能一下子拿出那麼多,就給我和梁嶽一人一隻就夠了。”
“不要臉。”大喬瞪了他一眼。
大家說說笑笑,倒是將梁嶽的尷尬緩解了不少。
誅邪衙門內都是年齡相仿的年輕人,而且俱是玄門出身,氣氛確實比朝廷裡別的衙門口都要活潑。
聊了一會兒,謝文西將梁嶽單獨叫出去,與他在衙門院落內走動了下,既是讓他熟悉一下環境,也是有些話需要提點。
庭院後的小徑幽深,兩側花木茂盛,蜂蝶飛舞。
“陳公不在,他留了一些話要告訴你。”謝文西道:“你對朝堂幾乎一無所知,現在一腳就踏入了宮內,難免會有風險。你師父又不靠譜,所以凡事要多加小心。”
梁嶽便神情嚴肅,側耳聆聽。
至於中間夾雜著對師父的歧視,他全當沒聽到。反正玄門內歧視王汝鄰的又不止陳素一個,師父自己在這,都絕不會當回事。
“太子招納你肯定也帶著結交誅邪司的心思。朝中爭龍之事你能參與,誅邪司卻不能有任何立場。你只要別作奸犯科,陳公隨時能護你周全,可要誅邪司做你的官場助力,那是不可能的。”謝文西開口便說道。
太子伴讀這個職位,基本沒有什麼實權,基本就是太子身邊的人才儲備。將來若是他登基繼位,這些就是他的第一批班底。
所以獲職的人都會被貼上太子鐵桿的標籤。
可梁嶽卻又身兼誅邪司的職位,這就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陳素這話無疑就是在警告他,出門在外不要扯誅邪衙門的虎皮。
可同時也說明了,誅邪司能護住梁嶽的安危。
這應該是陳素給衙門內每一名玄門弟子的承諾,梁嶽也不例外。
屬於是把進退的邊界提前給他劃好了。
“我曉得的。”梁嶽聽後連連點頭。
“再有就是,謹記持身方正,不要給玄門抹黑。”謝文西也嚴肅說道,“朝中黑暗有如泥沼,但凡沾染一絲就再難脫身,若你有同流合汙的一日,陳公會親自清理門戶,你師父也護不住你。”
“絕對不會。”梁嶽堅定說道。
“很好。”謝文西這才恢復笑容,“對你的心性,我們都是看好的,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梁嶽眨眨眼,問道:“我進誅邪司,能帶兩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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