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伯陽聽張觀致這口氣似乎有些不對勁,心生疑惑,皺眉問道:
“張兄,我聽你這口氣對三千書院也不算太熟悉,可我瞧你也帶了兩個靈犀子,難不成你家這兩個孩子,你不打算往三千書院送?”
張觀致不想許伯陽才思敏捷,立刻發覺其中貓膩,心頭一窒,瞧了一眼蘇顏露,但見他不怒自威,目光如刀如劍逼迫而來,表情意味深長,竟隱隱透著殺機,不自覺心中慌亂無比,連忙輕輕說了一句:“許兄有所不知,我家在這邊打下了一個島峰,卻是有自家人在這邊操持,這就不必去花費靈石,寄人籬下了。”
這話一出,聲音不大,猶如巨石入水,立刻引起軒然大波。
許伯陽目中透出驚色,瞧了蘇顏露一眼,發覺他眸子裡同樣滿是驚詫,顯然之前並不知道此事。
“啊?”
蘇紫露帶著帷帽,顯然吃驚不小,問道,“你是說你家除了青神,在外面另有爐灶?”
張觀致素來膽小如鼠,又沒什麼心計,被許伯陽和蘇顏露二人前後一逼,登時不打自招,露了馬腳,不過他心中另有計較:“看來他兩家並沒有在此開疆拓土?可在這諸汾之野又不光我岐黃谷一家,別家多得是,大家都如此,我家又怕什麼?”
當下心一橫,點了點頭,大大方方承認:“蘇小姐說的不錯!其實呀,這諸汾之野有不少青神家族紮根在此,不光我家,據我所知便至少有四五十家,只消家中有築基修士,但凡有些餘財,胸中有點城府,大多數都來這裡分一杯羹!”
“這事情說起來不算什麼新鮮事,這其中有利有弊,其實過來這邊的各家都知道,只不過心照不宣,說白了在青神,一來仙宗壓迫過甚,都得小心翼翼低頭生活,二來規矩嚴苛,沒什麼上升通道的空間。”
“不像這邊,弱肉強食,只要你有足夠實力,燒殺搶掠,無人干涉與你,也無需擔心仙宗各種關係牽扯,只消你敵得住人家的報復,你家族想如何發展,但憑實力。”
“好你個油嘴滑舌的張家子弟!”
蘇顏露越聽越是惱怒,神神在在坐著,雙手拄著膝蓋,怒極而笑,冷冷道,
“南淮太平道宗世代養著你家,也算是待你家不薄,你家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竟然還兩面三刀,跑到青神以外發展,居然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張觀致,你身為仙宗弟子,你還要臉不要?”
張觀致瞧他目透兇光更甚,騰起一股股殺意,心裡嚇了一跳,惶恐不安,急忙辯解說道:
“蘇公子,話可不能這麼說,青神在境外有領地的家族不在少數,像你們蒼梧裴家還不是有好幾座島渚,像許兄他們鬱川凌家、荀家,誰家沒有?”
“只不過各家都是另立家族名號,不敢堂而皇之罷了!”
這話一出來,又是震驚了許伯陽和蘇氏兄妹。
“你說凌家、荀家和…裴家都有境外領土?”
蘇紫露倒吸了一口涼氣,猶然不敢相信這話的真假,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扭頭去看自己哥哥。
蘇顏露緩緩說道:“張大公子,此言差矣,我等送靈犀子出來,只不過礙於仙宗規矩,此乃緩兵之計,最終各家的人還是要回到青神,共舉道家天下,但你等所作所為,已經和反叛無異,你說青神大族裴家、凌家、荀家皆在此列,我們如何信你?”
“哼!蘇公子,我騙你做甚?三位信我也好不信也罷!”
張觀致今日無緣無故被三人脅迫在這酒館包房之內,面對冷冷逼問,心裡固然有些害怕,但終歸是太平道宗弟子、岐黃谷家族子弟,一時間激起傲氣,冷哼一聲,徑自站了起來,大聲說道,“蒼梧裴家藉助長陽鎮李家之名,在千星萬島湖佔據大小島嶼十餘個,便離我家相隔不遠,此事我又豈會信口胡說?”
“至於鬱川凌家和荀家,一家套著無為鎮萬家的皮,一家穿著羅林鎮孔家的衣服,挾諸島而自重,割據一方,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些都不是什麼秘密!”
“三位若是不信,大可等去到千星萬島湖,自己去查證!”
“我家岐黃谷對太平道宗忠心耿耿,以在青神為傲!所圖所求,不過就是為了喝點殘羹剩飯而已!若不是這些個仙宗的大家族做在前面,我等小家小族又豈會上行下效?”
“三位本就是偷渡出來安置自家靈犀子,大家都是一路貨色,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我張家在南淮雖然比不過孫家、華家,但也不是被人呼來喝去之輩!”
“哈哈哈哈!”
蘇顏露長笑一聲,一拍大腿,站了起來,伸手一把摟住張觀致肩膀,眉眼含笑,朗聲道,“張兄果然是快言快語!蘇某不識始末,酒後妄言,還請莫怪莫怪!”
說罷拉著張觀致坐下,拿起酒杯為他斟酒,
“來來來!喝酒喝酒!今晚這頓我來請客,適才言語莽撞,給張兄陪個不是!”
張觀致本就是不是強橫之輩,剛才一番激烈言辭,只不過冒險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眼見蘇顏露一團和氣,賠禮道歉,自然借坡下驢,坐了下來,舉起酒杯,說道:“蘇兄、許兄、蘇小姐,不知者不怪,來到這諸汾之野,我等皆是舊客,我張觀致所知,都盡數掏心掏肺講給三位聽了,這事情非我一家,上升不到危及青神的高度,頂多是自家家族從中牟利罷了,此事在外面說說可以,千萬帶不得回青神,還請三位明白箇中苦衷,原諒則個!”
“張兄莫急,這是自然!”
許伯陽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心裡卻是起了波瀾,暗自驚喜,當下端起酒杯,與二人言笑晏晏起來。
眾小孩本是被四個大人動輒翻臉,駭得一動也不敢動,而後眼見大人們言歸於好,方才眉開眼笑,房間內又活絡起來。
隨後四人便沒再談及此事,而是各懷心思,推杯換盞,虛與委蛇,酒一直喝到了月上中稍,回了【遁地鱗】,方才各自散去,回房休息。
許伯陽將伯恩和伯曉招呼睡下,心中卻是興奮難抑,暗自心忖道:
“照張觀致所言,這諸汾之野遍地島渚,千星萬島湖上島嶼林立,不乏靈山靈脈的島峰,如是自家有實力,何不去佔據一座島峰作為根據之地,像他張家這般慢慢發展豈不是好?”
“如此便不必花費大量靈石去寄人籬下,去仰人鼻息,自家自力更生,是福是禍,全憑本事!”
不過隨著思緒展開,又發覺此事太過縹緲虛無,臉色隨即一黯:“只可惜此事太難實現,如今家裡便只得我一人凝元六層,伯恩和伯曉甚至都沒有開始修煉,其餘都是凡人,這般弱勢,想要在諸汾之野佔領一席之地,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除非…有外力幫忙,或許才有一絲的可能。”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