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有事兩個時辰不歸?這‘萃元廬’每天就開四個時辰,她倒還好,一去便去了一半?”“這‘萃元廬’又不是光我一家人之事,這事情讓伯脈流水一脈知曉怎麼辦?讓叔脈白水一脈知曉怎麼辦?到時候又來找咱們煮海一脈的麻煩!”
“還有,這事讓煮海主脈知道了又怎麼辦?”
隨著裴硯蘇聲色俱厲,裴阿福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哆哆嗦嗦,不敢回話。
“阿福!”
忽然外堂響起了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宛若春風拂過了一串風鈴。
裴阿福聽到這個聲音,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險些屁滾尿流,慌忙抬起頭來,卻發現身前的裴硯蘇居然無影無蹤了!欲哭無淚站起,頭上登時冒起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阿福,你愣在這裡幹什麼?沒聽見我叫你嗎?”
陽光正好,金色的光影透過院子一棵紫桑樹的斑駁樹影,灑在地上,一名瞧著只有十八九歲模樣、身穿紫衣的貌美女子踏著蓮步,瀟瀟颯颯走進了後院。
她身上綾羅紫衣彷彿如暮紫霞光織成,羅裙輕浮,一頭青絲用一根最簡單的檀木簪子松挽著,幾縷碎髮垂落在笑靨之前,眉如遠黛,美眸如星,瓊鼻微翹,不點而朱的雙唇微微上揚,滿含笑意,透著靈動和俏皮。
裴阿福一見她,手足無措,低頭道:“紫蘇小姐…”
“咦?阿福,你怎麼了?”
裴紫蘇走近,發覺眼前這個跟著七八年的小夥計有些奇怪,“你怎麼滿頭是汗吶?”
“那個…我剛剛去丹房看查火候,不小心被爐火撲了一下…”
裴阿福見裴硯蘇沒了蹤影,哪裡還敢說實話,只得硬著頭皮撒了一個謊。
“什麼?”
裴紫蘇聞言臉色一變,紫影一閃,便走進丹房,細細查驗了一番,確定無虞,方才鬆了口氣,走出來笑道:“瞧你這窘迫樣,我還以為要炸爐了,嚇我一跳!沒事沒事!”
裴阿福點頭懦懦道:
“小姐看過,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阿福!”
裴紫蘇俏顏上露出神神秘秘的笑色,“我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裴阿福一聽面如土色,有苦說不出,連忙苦著臉道:
“小姐,剛剛外面來了好幾波客人,小姐要不去前櫃看看,萬一夥計們弄錯了賬目?”
“阿福,你瞎扯什麼呢?別插話!”
裴紫蘇正在興頭上,哪裡會聽得進去什麼別的話,一揮手,笑了一聲,“我告訴你,今早我去扶搖閣問了咱們江左的陳師姐,她一開始不願意告訴我,後來經不住我軟磨硬泡,總算是告訴我了!”
“這漆坊主呀!果然沒在方寸間,嘻嘻!我終於可以出去了!”
裴阿福聽得手腳盡軟,連忙勸道,
“小、小姐,坊主不在,還有扶搖閣的吳管事,還有市坊處張管事,還有輪值殿的孫管事,還有咱家主脈的湟盛公…”
“阿福!”
裴紫蘇瞪起美眸,嗔道,
“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盡是說些喪氣話?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去,怕什麼?”
“你還提湟盛公?若不是這混賬老東西,還有他那幾個混賬兒子,還有他那幾個混賬孫子,這些年我們會過得那麼慘?”
“小姐,湟盛公畢竟是咱煮海主脈的老大人,你別這樣說…”
“欸?阿福,你今兒是不是吃錯丹藥了你?”
裴紫蘇雙手叉腰,沒好氣道,
“你想想七年前,你我剛到這‘萃元廬’,被他怎麼收拾?你都忘了?”
“要麼不給我丹房,要麼不給我丹佐,要麼不給我異火,光就叫我煉丹,煉出來的丹藥又挑三揀四,一會兒這不行一會兒說那不行,最後通通算廢品!算殘次品!”
“按照家裡‘萃元廬’的規矩,對於丹藥所有材料的損耗超過一定數目,是要算在自己頭上,而一枚合格的丹藥須上了櫃賣出去才能提五成,難道這些你都忘了?”
提起那段黑暗回憶,依舊曆歷在目,裴阿福不自覺砸砸嘴,嘆道:
“小姐,阿福哪裡敢忘,再好的丹藥,湟盛公總是吹毛求疵,不給注入靈識,這方寸間的丹藥不注入靈識,就無法上櫃,就成了廢品,無法進行售賣!”
“那些年若不是小姐在外奔波,稍微勉強持平,只怕要被家裡伯脈以浪費靈材的罪名責罰!”
裴紫蘇冷哼一聲,寒聲道:“只可惜在這方寸間除了「琨玉秋霜」漆坊主,找誰說理去,但次數一多,漆坊主也覺麻煩,這畢竟是咱們蒼梧自己家的家事,再加上那混賬老頭年歲確實大了,也不好太多苛責,但是這人吶,真是越老越作!”
“阿福,之前我就跟你說過,這裴湟盛不是人老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
“說白了,他就是護著他那幾個混賬孫子,不想讓我染指他在方寸間經營多年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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