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仙途

第36章 道心

陳抱衝聞聲有些錯愕,略微回頭,只見許伯陽從身後大步上前,面色沉沉,目光犀利,問道:

“敢問道長尊姓大名?”

林懷勝心中一直忌憚這陳家小修士,混然沒注意背後這位身穿白袍的年青人,見他神色有異,不覺心中暗凜,可自己並沒有見過此人,一時有些奇怪,偷偷瞟了一眼旁邊的漆扶靈,只見她並沒有吭聲,就呵呵笑了一聲,拱手道:“小友客氣,在下金光鎮林家林懷勝,不知小友如何稱呼?”

“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許伯陽心頭暗凜,啐罵了一聲,冷然道,“我姓許,鬱川風青鎮人,道長可曾去過?”

林懷勝笑容僵在當場,此事情雖然過去兩年,但他還猶然記得,不為別的,他的馬伕和廚子都一去不回,從此失蹤,弄得他那段時間都吃不了飯,最後不得不又重新找了兩個人。

此事他並不是沒有去打聽,只不過聽說是被丁天石弄死了,連帶宋家都被滅了門。

這丁天石築基中期,背靠鬱川丁家,又是仙宗弟子,他林懷勝敢怒不敢言,只得吃了這啞巴虧,為了一件凝元期的陣法靈器損失兩個小修,說起來還是有些虧。

不過事後丁天石也並沒有來找茬,他以為此事就這樣揭過了。

“宋家要殺的就是這小子?這宋家是不是瞎了眼,這小子認識黃庭羽士,還敢去殺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難怪丁天石會出手阻攔,這次真是被宋長寧這廝給害了!”

“這小子問我姓名,難道已經知道前因後果?”

想了想,眼珠子一轉,笑道:“在下世居淮上,少有走動,今奉仙宗之命,方才有走動機會,鬱川風青雖然聽過,但不曾去過。”

“家裡的仇人今日算是看正了!”

許伯陽面無表情,靜靜打量著眼前這名方面闊耳的中年漢子,他的音容、神貌、體態都掃了一個遍,牢牢記在心中,遂一字字問道:

“今夜蘆葦村有散修屠殺村民,不知道長可知曉?”

“竟有此事?”

林懷勝臉上有些吃驚,寫滿毫不知情之色,

“我披星戴月,連夜趕路,就是怕水妖肆掠百姓,甫一到了南岸,便看到陳家道友單槍匹馬,獨戰群妖,趕緊上前幫忙,並未去過蘆葦村。”

“是嗎?”

許伯陽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不疾不徐道,

“那道長還真是心繫百姓。”

“不敢不敢,羽士面前,在下豈敢妄言!”

林懷勝擺擺手,笑得雲淡風輕。

“什麼?”

陳抱衝臉色發白,眼中露出驚色,只懷疑自己沒有聽清楚,忍不住上前兩步,開口插話問道,“許兄,你說什麼?蘆葦村被散修襲擊?”

許伯陽心中暗歎,拍了拍他肩膀,瞧了漆扶靈一眼,見她神色淡淡,並無反應,遂將背上收入劍鞘中的赤紅長劍取出來,又將褡褳裡的冰凌和玉墜,相繼放置於地上,眼睛盯著林懷勝的動靜,張口沉聲說道:“今夜有夥散修於蘆葦村草菅人命,百姓死傷數人,對方有一人被我所殺,剩餘三人皆被羽士前輩化為冰凌!”

林懷勝低頭瞧著地上暗紅色的冰凌,還冒著一縷一縷白色的寒氣,眼皮一跳,臉上有些許抽動,但瞬間沒了蹤影,隨即撫掌笑道:

“青神境內,竟敢有人濫殺無辜!多虧羽士和小友出手鋤奸!死得好!死有餘辜!大快人心!”

許伯陽見他撫掌大笑,沒有絲毫心痛之色,但依舊疑雲滿布,正打算開口問兩句,忽然只聽漆扶靈寒聲道:“好了,前方情況緊迫,事不宜遲,閒話少說!”

“是是!”

林懷勝連忙低頭應聲,抬頭不覺暗自得意,笑了一聲,對著許伯陽拱手道,

“小友告辭!”

眼見漆扶靈出聲,許伯陽知曉今日此事只怕查不出個結果,冷笑了一聲,目光犀利如刀,道:

“道長保重,他日在下若有閒暇,必親自登門拜訪!”

林懷勝含笑頷首,心中滿不在乎,不置可否,未再說話,踏空御風而去。

待他走後,陳抱衝急急問許伯陽道:“許兄,蘆葦村遭襲,可曾危及我家?”

許伯陽神色黯然,低聲道:“陳抱衝,我不敢瞞你,我負著你家老父回家之時,令堂…已經罹難…”

“你、你說什麼?”

陳抱衝睜大眼睛,面無血色,張著口顫聲問道,倒退兩步,驀然胸口起伏不定,一把捂住胸口,雙眼發黑,只感覺渾身上下的血都往頭上湧來,卻鬱結在胸口,難以喘息,僥是“紫炁丹”藥效仍在,硬是強行將他的氣血壓了下來。

“啊啊…”

陳抱衝兩眼失神,腿一軟,跪在地上,雙手奮力抓地,無聲嘶啞,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兩隻手將岸邊鵝卵地抓出十道血痕,手中卵石被捏得一個個崩裂,又擠成一顆顆碎石。

“陳抱衝!”

漆扶靈冷眼瞥了許伯陽一眼,一聲清叱,這聲音如雷如鼓,頓時將深陷心障中的陳抱衝喝醒。

陳抱衝雙目通紅,涕泗皆流,啞聲開口道:“羽士,家、家門有難,老母…老母遭罪,容弟子先行告退!”

“不許去!”

漆扶靈大袖一揮,目光灼灼逼人,冷聲道,

“你母命喪,我親眼所見,你父安然,我也瞧得清清楚楚,此番你由我而來,便當隨我而去!我再和你說一遍,這不是告知,而是命令!”

“這…這…”

陳抱衝淚流滿面,一臉迷惘,蜷縮著身子,不自覺雙手抱頭伏地,瑟瑟發抖。

許伯陽見著漆扶靈恃強凌弱,不近人情,人家老母罹難,竟然不讓人家回去,簡直不可理喻,忍不住氣道:“你為何不讓人家回去?”

“你懂什麼?一個凝元小修,口無遮攔,誤人誤己!若不是看在你姓許,此處哪裡有你說話的份,你不要逼我殺你!”

漆扶靈冷著臉,大聲叱喝,目光殺機顯現,許伯陽被她宛如金石一般的目光一逼,驀然心頭一震,雙眼失神,一時間魂不守舍,六識皆閉,竟然說不出話來。

漆扶靈冷哼一聲,轉身又對陳抱衝道:

“陳抱衝,你雖然不是我弟子,但你江左修士,築基之前,入方寸間供職,此乃仙宗定下的鐵律,你既然入我方寸間,未到築基,便是在我門下,我一言既出,難道你想抗命不成?”

“我…我…弟子不敢違抗…只是家中老父…老母,弟子今夜只得…見了一面…”

陳抱衝抱頭吱聲,泣不成聲,低聲哽咽道。

“一面足矣,此生無憾!”

漆扶靈瞧著這孩子失魂落魄、傷心無助的樣子,心中暗自一嘆,柔聲道:“你當明白,仙宗為何十年不讓你回家?你當明白,我為何不讓你回去?你當明白,你引神化元,得悟道果,就差一步!”

這一段話,字字彷彿從天外飄來,又字字如黃鐘大呂,如金規玉律,好似一連串的響鼓重錘,一下一下猛烈敲打著陳抱衝的內心。

他的腦海中猶如狂風暴雨,波濤怒浪,一時間陷入了痛苦的掙扎之中,混亂無比,來時的無數回憶紛來杳至,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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