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川郡,清玄鎮。
方家。
一道青黃色的遁光從天外飛來,輕輕落入庭院當中。
來人顯露出身形,卻是一個身穿淡青色道袍的年輕人,面相平平,但氣質不凡,腰間墜著一個七彩香囊,只不過此刻面色有些蠟黃,似乎受了不輕的傷。
“知安回來了!”
一個華服老年男子從屋中迎了出來,面帶喜色,扭頭對著裡屋叫道:
“方知南,你這小兔崽子,還不趕緊給老子出來,你哥回來了!”
方知安一見華服老人,拱手一禮,輕聲道:“見過父親。”
這老人正是如今管理清玄鎮方家的家主,名叫方得勝,年紀不小,已經五十多歲,不過靈犀太差,修為只得凝元八層。
方得勝原本滿臉笑哈哈,可見得自家兒一臉頹態,頓時有些吃驚,上前扶著方知安,關心問道:“知安,你這是怎麼了?”
方知安微微搖了搖頭,道:“父親不必擔憂,仙宗派我去東海值守,時值海妖犯境,受了點傷。”
“誒呦!”
方得勝一臉心疼之色,“你這都已經築基了,還受傷,這傷可有大礙?”
“無妨,我回去閉關修養一年即可。”
方知安撫著父親臂膀,以示安慰,遂說道,“父親,我只是順路回來一趟,還要趕著回去述職,就不進去坐了,算算上月家裡商量那事情也快到了,你叫弟弟出來,我去取了那【青藍冰水】,回仙宗交差,你們也好與文家對接!”
“是是!你先回去療傷要緊。”
方得勝扭過身子,瞅著堂前沒看到人影,衝著裡屋,大怒道:
“方知南!你是不是聾了?你給老子死出來!”
“父親,知南初出茅廬,少不更事,屆時文家來了,光他一人只怕拿捏不住,屆時還須父親你且陪他走一趟,這個【饞魚燈】乃是築基法器,也是我這幾年勞心勞力,才得仙宗器重,贈了這麼一件法器。”
“說起來也是今年我家倒黴,偌大的清玄鎮只得了兩個靈犀子,竟然缺了三個,否則真是有些捨不得拿這法器去換人,這文家少主文再閒得了姜家寵信,有些滑頭,父親莫聽他忽悠,咱家這【饞魚燈】換他文家三個靈犀子綽綽有餘。”
方知安眼見弟弟一時半會兒沒出來,遂叮囑起老父來。
方得勝聽了,趕緊點了點頭,道:“吾兒放心,為父能理會得。”
方知安嘆了一聲:“如今汜水動亂,東海又不太平,凌家修士盡數去了前線,無人料理族中大事,否則我家本就是凌家的屬族,哪用得著去求他姜家的人?”
“父親,這‘太和經武宴’只剩下不到兩年時間,還當讓弟弟多多修行,不能懈怠,莫要錯過這難得的機會,下次再辦又是十年之後的事情。”
“好好!”
方得勝瞧著還是沒有動靜,鬼火冒到頂門星,噌噌兩下衝到正堂,大聲怒吼道,“方知南!你再不出來,老子可過來收拾你了!”
“來了!來了!”
一個瘦弱青年,容貌與方知安有些相似,不過眼睛大些,頭髮也沒梳好,毛毛躁躁,瞧模樣不過二十歲,穿著內襯,趿著鞋,手裡拿著一件外套,從堂前走了出來,睡眼惺忪,打了一個哈欠。
“知南,你都蘊靈成功,有了靈識,還賴床?”
方知安瞧著弟弟這邋遢樣子,眉頭一皺,嘟噥一聲。
“大哥。”
方知南笑了笑,解釋道,“昨晚天冷,鎮上幾個朋友邀約,就多喝了兩口。”
大哥方知安的性子和父親方得勝一模一樣,都是軟性子,瞧著這弟弟又是貪杯又是賴床,不務正業,卻不忍心責罵,只是說道:
“你天資聰慧,比我強多了,以後還是多多修行,少行這些凡人之事。”
“知道了,哥。”
方知南提著衣服穿好,嘻嘻一笑,問道,
“哥哥,可是回來拿那【青藍冰水】?”
“嗯。”
方知安頷首問道,“這靈氣應該採足了罷?”
“應該足了。”方知南蹲下身,去穿鞋子,說道,“哥哥莫怪,之前我都一直在棠川洞府修煉,順便守著那採氣的法器【饞魚燈】,只是前日我去隔壁清徽鎮的鬼市採買丹藥,昨日回來又有朋友相邀去他家中做客,多喝了兩杯,所以就沒去洞府,回了家。”
“我沒怪你,你知道別放下修行便好,如今家裡同輩都不爭氣,全靠著你我,你別辜負了父親一片苦心。”方知安見方知南還知道解釋一番,心中稍安,溫言道。
“是啊是啊,知南,你真該和你哥好好學學,別整天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整天吟詩作對,有什麼意思?”
方得勝在旁聽著,也連忙張口附和道。
“哼!爹爹說這話什麼意思?什麼狐朋狗友?”
方知南聽了這話,頓時有些不高興,悶哼一聲,站起來嚷道,“吟詩作對怎麼了?修仙問道又怎麼了?那阿爹請告訴我,這人活著是為了什麼?為什麼我一生下來,就必須被你們牽著鼻子走,就必須去修仙問道?我做點喜歡的事情不成嗎?”
“你看你,這孩子,這倔強脾氣又來了!”
方得勝手不停指著方知南,又氣又火,半晌還是把手放了下來,搖頭唉聲嘆氣,話到了嗓子眼又說不下去。
方知安擰眉不悅道:
“知南,沒人逼你修行,但這世道如此,誰又有得選,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倘若沒我入了仙宗,這清玄鎮還有我家的份?我家不早被攆到哪個山溝溝裡,餐風飲雪去了?到時候飯都吃不飽,還能讓你出去吟詩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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