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片刻,又道:“你放心,孤不會說出去的。”
說完,秦瑞楚低下頭,認真地注視著蘇青青的眼睛,目光裡充滿了期待。
蘇青青被他看得有些膽戰心驚,不知怎麼的,竟然萌生出一種錯覺來——就是秦瑞楚的身後似乎長出了一條狗尾巴,正在不安分地左右搖晃。
“呃……挺好的,挺好的。妾身多謝太子殿下。”
蘇青青忍不住後退半步,想要躲開他的視線。
太奇怪了,在這個小茶館裡碰見太子殿下已經夠匪夷所思的了,他為什麼還要舊事重提,說些不知所謂的話?
回想起秦瑞楚的身世,簡直就是“小白菜,地裡黃”的現實寫照。
蘇青青感覺太子可能是有點缺愛,所以總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想從自己這個嫂子身上得到誇獎與疼惜。
說白了就是哄小孩兒嘛。
想到這裡,蘇青青松了一口氣,放下了自己的戒備心,她想了想,開口問道:“您的傷勢好些了嗎?”
“雖然宮裡有太醫為您療傷,但如今天氣炎熱,您自己也得注意身體,記得及時換藥,以免傷口發炎感染。”
她這話說得很官方,既不會顯得過分體貼、逾越了規矩,還能充分體現出自己對太子殿下的關懷,可謂是機智又穩妥。
然而當這些叮囑落到秦瑞楚的耳朵裡時,就不再只是關心這麼簡單了。
每個字、每個標點符號,在太子殿下的腦子裡統統化作了一行字——她心裡有我。
這個發現讓他欣喜若狂。
秦瑞楚深吸了一口氣,極力抑制住心裡的雀躍,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放心吧,我的傷已經好多了。”
說著,他忍不住上前兩步,不動聲色地靠近蘇青青,低聲道:“孤聽說你懷孕了。”
“你的身子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如果三哥對你不好,你就派人來找孤,孤帶你去避暑山莊養胎。”
蘇青青的心頭劃過一絲怪異感,但是很快就被她壓了下去,溫聲道:“多謝太子殿下,瑞王對妾身很好。”
“是嗎?”
秦瑞楚的臉上寫滿了不信:“孤雖然一直在東宮養傷,卻也聽說了土謝圖汗贈予你玉佩的事情。”
“你的身孕是在接風宴上,由太醫診斷出來的。在此之前,三哥對於你有孕之事完全不知情。”
“他壓根就不關心你。但是孤不一樣,孤如今還尚未成親,可以幫忙照顧你和孩子。”
他把另一隻手也搭在窗臺上,將蘇青青整個人圈進了自己的懷裡:“孤不介意孩子的父親是誰,只要是你生的,孤都喜歡。”
什麼??
不介意啥??
蘇青青被他的話驚得差點跳起來,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她沒聽錯吧?太子殿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秦瑞楚只是個爹不疼姥不愛的可憐皇子,被皇帝硬生生推上了太子之位,與瑞王作對也並非他的本意。
可是如今看來……這個可憐的小白花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純真無害。
恰恰相反的是,他居然時刻緊盯著瑞王府,打算見縫插針地撬牆角!
這麼說來,今日在如此偏僻的小茶館碰見他,也並非巧合,而是這位太子殿下有意而為之。
秦瑞楚的目光裡流露出眷戀和依賴,他彎下身子,用鼻尖碰了碰蘇青青,小聲道:“我喜歡你,我也喜歡你的孩子。”
他沒再用“孤”這個字,而是變回了曾經作為五皇子的自稱。
這是他們二人緣分的開始。
看看,他多麼大方,多麼無私。他願意接納她的一切,包括那個不屬於自己的胎兒。
蘇青青驚得差點站不住身子。
她終於發現兩人靠得實在是太近了,而自己也已經退無可退。
呼吸之間傳來陣陣暖意,她突然感覺鼻子有些發癢,原來是臉上的絨毛被吹動,不由自主地來回搖曳。
如今的事態,正在以一種飛流而下的速度往前發展。
蘇青青只能抬起手擋在臉上,咬牙道:“那個……您可以先讓開些嗎?妾身感覺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而且按照規矩,妾身應該算得上是您的庶嫂,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
她不知道該說自己逾越,還是該說太子冒犯,思來想去都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心一橫,破罐子破摔道:“我覺得咱倆不合適!”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變態。
顯而易見的,太子殿下已經活出了自我,絲毫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只想徹底佔有自己的嫂子,連帶著嫂子腹中的孩子也不願意放過。
古代的綱常禮教在秦瑞楚這兒不起作用,她也只能從善如流地把自己的措辭改成大白話:“你到底看上我什麼了,我改還不行嗎?”
秦瑞楚絲毫不介意她的言語不敬,反而覺得這樣的蘇青青更加生動活潑,於是溫柔道:“我看上你這個人了,難道你要去死嗎?”
他的一縷黑髮從耳後滑落下來,在空中晃盪幾下,充滿了蠱惑和引誘的意味。
“你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樣,覺得我少言寡語,覺得我古怪不討人喜歡?”
蘇青青強忍住怒氣,道:“我從來沒有這麼說過,這都是你自己的臆想,和我沒關係。”
“那可真是太好了。”
秦瑞楚輕笑一聲,鼻尖繞過蘇青青的嘴唇,來到了她的脖頸處:“其實我有很多話想說。”
“今天的天氣很好要說,洗了頭髮要說,內務府給我換了新衣裳也要說,我什麼都想說。”
“可是沒人聽我說。太監們不敢聽我說話,父皇不想聽我說話,皇祖母看不起我的母妃,所以也不願意聽我說話。”
他用下巴撩開了蘇青青的領口,親暱地落下一個吻:“久而久之,我就無話可說了。好在後來遇見了你,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會主動和我聊天,也會耐心聽我說話。”
“你看,我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