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綠桃提醒道:“小姐,小心著涼。”
街道兩旁有茶樓、酒館、當鋪、腳店等,空地上還有不少扛著旗幟的小商販,正沿街叫賣。
陽光鋪灑在樓閣飛簷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京都景象增添了熱鬧和人氣。
盧意直到看夠了才把窗簾放下來,淡淡道:“知道了。”
馬車一路駛向皇宮。
車伕對著禁衛軍展示了通行證,成功進入了大門。
又過了好一會兒,盧意聽見車伕叫停了馬,對著車內恭敬道:“小姐,接下來的路是宮道,馬車不能進去。”
盧意點頭道:“好,辛苦你了。”
宮道口已經有太后的人在此等候。
盧意扶著綠桃的手下車,沒走兩步,接待的大宮女就迎了上來。
大宮女恭敬道:“見過盧小姐。太后娘娘派奴婢等人來接您去往後宮。”
她往旁邊讓了兩步,露出了身後的轎子。
等到盧意坐了上去,一行人便晃悠悠地前往太后的宮殿。
慈寧宮內。
大宮女進來稟報道:“太后娘娘,盧小姐已經快到咱們宮裡了。”
太后正在和賢妃聊著天,聞言拍了拍賢妃的手,笑道:“哀家倒是很多年沒有見過她了。你且看看,她符不符合你心中的兒媳標準?”
賢妃哪敢說一個不字。
就衝著太后和盧小姐身後的家族,她也要把黑的誇成白的,方的誇成圓的。
於是她也笑道:“母后可是向臣妾再三保證過,盧姑娘是萬一挑一的好容貌、好品德,臣妾高興都來不及呢!”
太后被她逗笑,沒笑幾聲就咳了起來,身後的大宮女連忙上前給老祖宗順氣。
恰逢此時,殿外的侍衛大聲稟報道:“報——盧家小姐求見。”
太后連忙招手:“快請進,快請進。”
說罷,她自己也從軟榻上起身,準備上前迎接。
不過盧意的動作比太后要快,得到了允許,她就在綠桃的陪伴下緩步走了進來。
見到太后的第一眼,看著那張比記憶裡蒼老了許多的面孔,盧意的鼻尖一酸,立刻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親和夭折的弟弟。
她心裡有好多委屈想和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訴說,眼裡已經盈起了淚花。
但是宮殿內不止有她們兩人,還有一位陌生的宮妃和許多不認識的新宮女,現在並不是敘舊的好時機。
所以她最終還是嚥下了喉嚨裡的話,柔弱地跪了下去,只說了一句:“小女盧氏,參見太后娘娘。”
聞言,太后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她久居深宮,已經多年不見自己的孃家人,更何況盧意說話間還帶著豫州口音,一下子就激起了自己的鄉愁。
她上前幾步緊緊握住了盧意的手,哽咽道:“往後在京城裡,咱們祖孫倆就能相互依靠了……”
盧意終於忍不住,靠在太后的懷裡低聲哭了起來。
賢妃見兩人互相抱著哭得一塌糊塗,擔心太后的身體承受不住,於是趕緊打圓場道:“好了好了,母后快些讓盧小姐坐下休息片刻,從那麼遠的地方趕過來,一定累壞了。”
她又示意身邊的何嬤嬤去傳膳:“本宮還特意讓御廚做了一些豫州菜,盧小姐來嘗一嘗,味道正不正宗?”
宮女們的動作麻利,轉眼間就把熱騰騰的菜擺上了桌。
盧意接過綠桃遞來的帕子,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紅著臉道:“小女失態了,還請太后和娘娘莫要怪罪。”
“盧小姐客氣了,見到親人喜極而泣乃是人之常情,豈有怪罪的道理?”
這個未來兒媳雖身子孱弱,但樣貌異常出眾,知禮數懂進退,更何況她和太后的情誼之深,遠遠超出了賢妃的意料,看來到時候豫州盧氏支援瑞王成為太子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賢妃笑得和善,對盧意也是越看越喜愛。
她正要說些什麼,卻突然被一道人聲打斷了思緒。
“報——皇上駕到!”
眾人皆是一驚。
皇帝怎麼會來這裡?
不止是賢妃,就連太后的眉毛都皺了起來。
她們暫時沒有宣揚盧意進宮的事情,就是為了避免有心之人把此事傳到陛下的耳朵裡,引起這位天子的疑慮。
怎麼會這麼巧,盧意進宮不到一個時辰,陛下就精準地找了過來?
太后握緊了盧意的手,手勁兒太大,盧意有些吃痛,她看著太后的臉色,小心問道:“陛下來了,阿意需要去屏風後面迴避一下嗎?”
“沒事,有哀家在,你不必驚慌,陛下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盧意點了點頭。
很快,皇帝就從殿門處走了進來。
他身著一襲明黃龍袍,那袍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龍,衣角隨著男人的腳步輕輕翻動著,猶如波濤在其中洶湧起伏。
皇帝掃視一圈,眉眼間蘊含著尊貴與威嚴。
除了太后,其餘人紛紛低頭跪了下去,不敢直視聖顏。
太后笑道:“陛下怎麼有空來哀家這兒?剛好,賢妃傳了膳,陛下也一起吃些吧?”
面對太后,皇帝緩和了神情,道:“也好。朕剛剛處理完政務,想著許久沒來太后這兒,便順路過來看望一下。”
幾人圍著桌子坐下,盧意不敢坐,安靜地站在太后身邊,準備幫她佈菜。
皇帝輕輕朝她瞥了一眼:“坐。”
盧意看向太后,見她點了點頭,才走到空位坐下。
宮女們伺候著各自的主子吃飯,皇帝舉著筷子,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盧意謹慎道:“小女名為盧意,今年十六歲。”
皇帝想了想,問身邊的賢妃:“朕記得,瑞王今年是不是十七歲?年底就十八了。”
賢妃笑道:“陛下好記性。”卻暗自捏緊了筷子,和太后交換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