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就在他的咳嗽聲裡,秦瑞軒又一次開口道:“這件事,我不會和她說。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給你留個體面。”
“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秦瑞軒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秦瑞楚狼狽地伏在地上,拼命地呼吸著,他抬起手,在嘴角一抹——
咳血了。
過了很久很久,房間內才安靜下來。
窗外有鳥雀飛過,落下幾聲啼叫,帶起一陣清風。
秦瑞楚平復了呼吸,沒有力氣再起身,於是破罐子破摔,直接躺在了地上。
“父妻子繼,兄死娶嫂。”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三哥剛才說的這句話,嘴角帶血,心裡卻忍不住盪漾起來。
野蠻人之所以是野蠻人,就是因為他們未經開化,不懂禮儀,絲毫沒有廉恥之心,為了繁衍後代,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和畜生沒什麼兩樣。
但是他覺得當畜生也沒什麼不好的。
反正他是個血統不純的私生子,哪天要是真的被皇帝發現了這個秘密,說不定自己還不如畜生死得痛快呢。
既然要當畜生,那麼人間的禮義廉恥就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要蘇青青,他就是想要。
秦瑞楚也說不上這到底是愛,還是執念。
只不過這兩樣在本質上都沒什麼區別,無非都是佔有慾作祟,想要從別人手裡把自己中意的東西給搶回來罷了。
他的人生早就成了一攤爛泥,誰也別想出淤泥而不染。
秦瑞楚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抬手擋住眼睛,低聲笑了起來。
————
趙忠和站在門外,安靜地聽著房內的動靜。
根據聲音來判斷,兩位殿下應該是在打架。
得出了這個結論以後,他慢慢地垂下了眼睛,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房門被開啟了,秦瑞軒從屋內走了出來。
他看了趙忠和一眼,什麼都沒說。
趙忠和走過去,把手放在門把上,不動聲色地往裡面掃了一眼,隨即合上了房門,面上波瀾不驚。
他轉過身,對瑞王殿下恭敬道:“馬車已經在殿前等候了,咱家帶您出去。”
秦瑞軒跟在趙忠和的身後,順著長廊往外走,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才停下腳步。
趙忠和環顧一圈,確認四下無人以後,才從袖口取出一封密信,放在了瑞王殿下的手裡。
他低聲道:“大漠那邊想要和我朝聯姻,陛下有心想把四公主殿下嫁過去,卻遭到了皇后的阻撓,暫時沒能下旨。”
“另外,草原上的幾位親王願意輔佐您上位,只不過他們也說明了自己的條件,你得娶土謝圖汗①的格格。”
說著,他伸出手,比了一個耶字:“還得娶倆。”
“一位是土謝圖汗可敦(正妻)生下的大女兒,名叫冰泰爾格格;另一位是庶妃生下的小女兒,名叫瑪拉格格。”
趙忠和問道:“您娶嗎?”
秦瑞軒:“………”
雖然姐妹同侍一夫是很常見的婚姻制度,但他接受不了。
同父異母也不行。
他揮了揮手,疲倦道:“回絕了吧,本王不想把草原女子束縛在京城。”
草原的兒女生來自由,如果要將兩個熱愛騎馬的女子送到王府,讓她們一輩子都回不了家,只是為了幫夫君爭奪皇位的話——
那他寧可不娶,靠自己也能奪天下。
趙忠和也料到了瑞王殿下會這麼說,他會心一笑,低頭恭敬道:“哎,咱家這就去辦。”
交接完情報,兩人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離開了兵部。
趙忠和回到皇宮覆命,而秦瑞軒坐上了自家的馬車,往王府的方向駛去。
馬車一路疾行,秦瑞軒坐在車裡,思考著未來的出路。
太子受到重傷,經過太醫的救治保住了性命,此事牽扯甚多,皇帝不僅要找禁軍的麻煩,還要找兵部的麻煩。
所以徹查貪汙案的差事暫時不會再落到自己的頭上了。
於是趁著這幾日告病休沐,他還得好好計劃一下,接下來的棋子應該怎麼走,才能避免皇帝的刁難,暗中鞏固自己的勢力。
秦瑞軒捂住隱隱作痛的傷口,靠在了身後的軟墊上。
馬車從青磚上駛過,發出了“嘚嘚”的聲響。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心裡不由自主地難過起來。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
秦瑞軒從小在皇帝身邊長大,凡事都能做到最好,是眾人眼中儲君的不二人選。
誰曾想,隨著他的年紀漸長,皇帝竟然開始心有不甘了。
天子在心裡伎忌瑞王的年輕和優秀,然而在表面上卻要顧及太后和賢妃身後的家族,不能直接處理掉這個對皇位有威脅的兒子。
久而久之,皇帝的性格開始扭曲起來。
他根本不在乎誰才能管好這個國家,他只在乎誰才能頂掉瑞王的位置,好讓自己的皇位不受威脅。
想到這裡,秦瑞軒的眼裡閃過一絲兇狠。
父皇,既然你對我無情,那就休怪我無義了。
皇位,他勢在必得。
———
回到王府,秦瑞軒剛剛走下馬車,管事就立刻迎了上來。
老管事笑得勉強:“王爺回來了。”
“您的傷勢都處理好了嗎?要不要老奴再去請幾位大夫來,給您重新包紮一下?”
秦瑞軒看了他一眼,道:“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平日裡你不是這麼嘮叨的性子。”
“本王在兵部的時候,府裡出了什麼事?”
他問得直接,管事也知道自家王爺不喜歡磨磨唧唧的人,於是猶豫片刻,只能硬著頭皮道:“確實出事了。”
“王妃……王妃她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