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未見蘇庶妃回來,宮女受命去偏殿找人,卻發現茶水早就擺好在了托盤裡,已經快要涼透了。
“什麼,失蹤了?”
太后皺緊眉毛,扶著嬤嬤的手站起身來:“會不會是她身子不適,去別的地方休息了?這好端端的,如何就在哀家的慈寧宮裡失蹤了呢?”
宮女跪在地上,不敢應聲。
見她這副模樣,太后的心裡已經涼了半截。
想來她肯定是問過了其他太監和宮女們,又在附近的空殿裡找了個底朝天,也沒能見到蘇青青的身影,這才回來覆命的。
太后深吸一口氣,厲聲道:“找!”
“所有侍衛、禁軍、太監全部動身,把人給哀家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能寒了瑞王和賢妃的心!”
一時間,整個慈寧宮兵荒馬亂,紛紛聽從太后的命令,開始尋找蘇庶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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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很快行至遼東附近,距離出發地已經有了十萬八千里遠,是時候調轉行軍方向,攻回京城了。
秦瑞軒坐在帳篷裡,手裡摩挲著虎符,思考著該如何說服將士們。
雖說自己手下有十萬精兵,然而卻只佔了當朝軍儲的四分之一,還有三十萬兵力正在演武場等待帝命。
雖說自己有能力以一當百,但是秦瑞軒對於軍隊的服從度還是存有疑慮。
畢竟上一秒還是為國出征的英雄,下一秒就被告知要成為謀反的叛軍,任誰也接受不了這等身份的轉變。
就在這時,帳篷外突然傳來了小兵的通報聲:“王爺,二公主殿下求見。”
“傳——等等,誰?”
秦瑞軒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他有更多反應,一名身著幹練、身姿矯健的女子已經伸手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秦溫竹的臉上帶著笑意:“三弟,別來無恙啊。”
她大馬金刀地往榻上一坐,非常自來熟地拿起手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渴死我了。”
“你們這兒計程車兵見到我,都只會張著嘴巴喊公主,沒一個有眼力見的,也不知道給我弄點水喝。”
她剛要把茶盞往嘴裡送,秦瑞軒立刻伸手攔住了她:“等等!那是燒來洗臉的水,我給你去拿乾淨的水來。”
說完,他急匆匆地就要往帳外走。
“行了,喝個水而已,還折騰得這麼麻煩,喝不死人就行。”
秦溫竹仰起頭一飲而盡,豪爽地抹掉嘴邊的水漬,把茶盞放回了桌子上。
秦瑞軒見她這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悻悻地坐了回去,兩隻手交疊起來放在雙腿之間,看起來乖巧又老實。
老實!
得到這個結論以後,秦溫竹頗為稀奇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這麼久不見,你倒是沉穩了不少,沒有之前那副欲與天公試比高的囂張樣兒了。”
“說真的,如果我是父皇,我都想收拾你,更別說命你為太子了,那不是純純給自己添堵嘛。”
她的目光裡帶著笑意,眉眼間皆是英氣十足,頭髮束成高高的馬尾,垂在身後,顯得整個人英姿颯爽。
秦瑞軒無奈地笑了起來:“二姐,你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啊……”
“行了,時間緊迫,容不得咱們在這兒慢慢敘舊。”
秦溫竹一揮手,打斷了弟弟的話,非常輕快地問道:“你是不是想篡位?”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秦瑞軒驚得立刻站起身來,忍不住看向帳篷外面,生怕有人聽見這裡的動靜。
二公主見他如此草木皆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放心吧,外面都是我的人,已經讓驃騎將軍下令不準任何人靠近主帳了。”
她饒有興致道:“就你這小膽子,怎麼敢篡位的?”
當朝五位皇子皇女,就屬二公主秦溫竹最為灑脫。
她早早就看破了世俗,與自己心儀的駙馬一同外出遊天下,遠離了利益熏天的朝堂,也頗有自己的一番樂趣。
然而只有和她關係最好的秦瑞軒知道,自己這位二姐,絕對不像表面上那樣與世無爭。
在她的少女時期,無論騎射武藝還是經史子集,都稱得上是人中豪傑。
特別是在順王的襯托下,相比於這位大皇子的不學無術,聰慧美麗的二公主就顯得更加出眾拔萃,深得眾人喜愛。
皇帝原本都動搖了千百年來的傳位規矩,想要立秦溫竹為皇太女——畢竟,女子到底還是女子,比起男兒來要更好掌控,不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只不過隨著三皇子秦瑞軒的出生,皇帝立刻放棄了這個荒誕的念頭,把目光放回了兒子的身上。
而就在秦溫竹過完自己的十六歲生辰後,她便遇見了自己的駙馬。
兩人迅速墜入愛河,二公主殿下立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瀟灑自如地攜夫遠遊,從此不再過問皇城裡的事情。
不過如今看來,秦溫竹顯然對宮裡的事情瞭如指掌,甚至看出了自己想要逼宮的意圖。
秦瑞軒撥出一口氣,承認道:“二姐,我確實有這個想法沒錯,如今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還望你不要插手,免得被波及到其中。”
二公主聳了聳肩膀,笑道:“我對你們這些小打小鬧沒興趣,此次回京,我準備在府裡好好休養一陣子。”
“另外……”
秦溫竹抬起手,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我想順便把這孩子生下來,交給未來的皇帝代為撫養,免得跟著我和駙馬四處奔波,風餐露宿的,長不出大高個兒。”
她的臉上波瀾不驚,說出的話卻把面前的大將軍王嚇了一跳又一跳。
秦瑞軒立刻站起身來,有些驚訝道:“二姐,你也有孕了?什麼時候懷上的?”
他的目光落到秦溫竹的小腹處,帳篷裡燭光昏暗,自己居然一時沒注意到她身上的異樣。
二公主笑道:“五個多月了,正好回到公主府安頓下來,住上一段日子,再外出遊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