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陪著嗎?什麼時候走?”
“我找了我老師和律師一起。明天就走,等我去最後看一眼我爸。”
趙勵的屍體已經火化,會葬在公共陵園。
“好。”
事情解決了,警車駛離石園村,坐在副駕的鄭巖若有所思地看著後視鏡,裡面趙縵的身影逐漸變小,直到拐彎消失。
第二天上午,趙縵由姑姑推著去了陵園,新刻的墓碑上貼著一張黑白照,趙勵沉默的臉彷彿就在眼前。
讓她想起幾年前她第一次暈倒,被檢查出身體不好時,趙勵也是這樣沉默。
然後第二天就和爺爺商量著,帶著趙明嶽和趙明謙住進她家,和她一樣在公司行走自如,連帶著三叔三嬸,四叔四嬸也開始拿好處。
那時候趙勵考察兩個侄子一段時間,還會跟她傾訴,說明謙其實比明嶽更聰明,可惜性格不穩重。
風拂過懷裡的花束,姑姑的哽咽聲打斷回憶。
趙縵轉頭說:“姑姑,你先出去吧,我想單獨和爸爸待一會兒。”
等人走了,她繼續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然後才彎腰把帶來的小雛菊放在墓碑前。
她從始至終只說了一句話,臉上的悲傷像糊上去的假面具:
“爸爸,你說得對,其實趙明謙確實要比趙明嶽更聰明點。”
——
城市裡的芳菲三月已盡,行道樹的新芽綠得發亮。
談迦的麵塑技藝迎來了大幅提升,已經能給人頭壓出眼眶,捏出不同的臉型,搓出不同粗細的四肢,現在正在學習刻出飛揚的髮絲。
就是她練習用的麵塑腦袋都很小,做這種細緻的活兒容易成鬥雞眼。
姑姑不太理解她的發展方向:“你才學沒多久,可以從更簡單的動物水果十二生肖入手,為什麼非要死磕最複雜的人形?而且你還沒有畫畫功底,那張臉實在是……”
林黛玉都成吊梢眼了。
談迦只說重在嘗試。
她有種迫切感,趙家的案子已經結案,什麼時候會做第三個夢?會有更嚴重的兇殺案嗎?她做這些夢到底有什麼意義?現在晚上她都不敢早睡,就怕再做夢,半夜還會設定鬧鐘起來喝水。
今天晚上一樣,她半夜醒來,玩著手機等到五六點天矇矇亮了才困得睡過去。
呼吸逐漸平緩,只有風吹得頭髮亂飄……等等,哪兒來的風?“她”睜開眼,面前是一張年輕女孩兒的臉,蒼白瘦削,眼袋很深,只有眼神像燃著一把熊熊烈火。
離得太近了,呼吸聲混著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氣音。
“她”狠下心猛地一推,那個女孩兒就像只紙折的蝴蝶,飛過天台欄杆,重重墜下樓。
“她”在欄杆邊緣看著,確實應該有風,這裡是棟居民樓,風聲哀哀呼嘯著,像模糊不清的求救聲。
最後,“嘭——”的一聲,地面上濺出一灘血,伴著地面幾個人拔高的尖叫。
天亮了。
談迦像具殭屍一樣猛地坐起來。
急促的呼吸聲不如之前嚴重,只是手腳發涼。
她捂著眼睛,感受到熱度傳到手心了,才深吸一口氣,片刻後認命般穿好衣服下樓。
趙縵:兵不血刃,拿下兩死三判刑。爸爸,最聰明的其實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