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裡出現的人穿著深灰色格子衣服黑色褲子,留著花白的平頭,只進了鬼嶺坡沒出去。
基本可以確定死者就是周喬安。
撞人的車小陳已經順著備案資訊找到了司機身份,正在趕過去檢視,電話就是在去的路上打的,他真情實感地分享著對粉絲身份的震驚。
“那個粉絲的網路註冊資訊暫時沒查到,但技術組根據那個賬號在網路上的其他發言,找到了蛛絲馬跡。他真名叫萬安良,是市監局的二把手!”
鄭巖聽完想隔空給他一腳:“這有什麼絕對想不到的?我還以為是你呢傻子!”
小陳:“不至於不至於。但我確實想不到啊,關鍵是牽扯上政府部門領導,可就不只是簡單的撞人焚屍案了。”
“就不能是私人恩怨?我當刑警隊長,出門撞車難道是刑警隊不滿交警隊啊?”
小陳:“……問題是,他們倆能有什麼私人恩怨啊,能讓一個當官的賭上前程殺人。”
市場監督管理局的領導,和在工地搬磚的周喬安,能有什麼恩怨?鄭巖也猜不到,乾脆直接詢問周家人。
“你們知道萬安良這個人嗎?周喬安有沒有在家裡提起過這個名字?”
俞蘭茫然搖頭:“沒聽說過。他是兇手嗎?”
“還不能確定。”
談迦在邊上一直聽著,看向擔起家庭重任的兩個女人,她們臉上的表情有些麻木,流淚也愣愣的,回答基本都是不知道,不清楚,不確定。
生活重壓下的人總是顯得缺乏生機,也沒力氣維持和諧友愛,不知道他們一家人關係怎麼樣。
她邊想邊捏著火焰顏色的麵糰,剛睡醒被抱起來吃飯的小孩兒偷偷看著,勺子都忘了往嘴裡喂。
一身黃黃的面板,眼睛在小腦袋上大得過分,一看就是生了重病。
她把麵糰攤開給他看,蹲下問:“想要嗎?”
俞蘭這時候終於多了點溫和笑容,問起她這是什麼玩具,多少錢,孩子喜歡的話她們也去買一套。
談迦認真說了,忽然問:“孩子得的什麼病?”
俞蘭摸著小孩稀疏的頭髮,嘆氣說:“膽紅素腦病。”
“治療費用很高?聽說周喬安為了籌錢給孩子治病,才會經常往返於鬼嶺坡那一帶,去城裡工地上搬磚?”
吃飯的兒媳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給自己男人盛了碗湯,卻被對方打翻在地,大聲嘰裡咕嚕著什麼,手掌捶在牆上,能震下來一片牆皮。
俞蘭對這樣的鬧劇習以為常,摸著孩子的頭和手,半晌沒說話,最後也只是淡淡一句:“沒辦法,賺不到大錢,孩子又得了病。”
沒辦法,人生大多沒辦法。
從周家離開,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談鳴站在沒什麼人的街尾,回看那些老舊的門市,說:“一個五十多歲還在幹體力活只為了籌錢給孩子看病的中年男人,能得罪誰?讓對方看著他死無全屍還能笑出來。”
鄭巖:“如果兇手1號真的是市監局的萬安良,那他們能產生交集的主要是兩個方向:私人恩怨,工作恩怨。私人關係我們暫時不知道,如果是和工作有關,或許周家的菜市門面,還有周喬安搬磚的工地和萬安良產生過矛盾。”
市場監督管理局的管轄範圍挺廣,產品質量、食品安全、特種裝置安全、計量標準、市場秩序和規範,連誇張廣告都管。
在執法過程中,萬安良可能和周喬安產生過糾紛,就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糾紛。
現在得重點查查他們倆的社會交集。
談迦和他們思考的點不同:“要是找到肇事司機,周家能得到賠償嗎?”
“能。但不確定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