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迦沒打算自我介紹,她知道刑偵隊對她的身份另有安排。
果不其然,鄭巖掩蓋了她做夢的事,只簡單介紹說:“她就是救了那個孩子的人,當時正在採摘園,因為昨晚兩個孩子不見了,大家都在到處找人,她察覺到有聲音就跑過去喊了聲。”
林之樾不知道信沒信,目光落在談迦身上好一會兒,看得談迦揚起眉毛盯回去。
她的目光可有侵略性多了。
鄭巖咳嗽一聲:“你剛才說,當年兇手是有意放你走的?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他不會失手。”林之樾收回視線,又看向窗外。
陽光照射在他臉上,卻沒有帶來半點暖意,連眼瞳都是冷冷的琥珀色。
“那你還能回憶得起兇手的聲音嗎?是男是女?你看見過他的臉嗎?”鄭巖又問。
“沒有。”他恢復了吝嗇開口的模樣。
站在他右側沙發旁的男人適時遞給他們一份資料,說:“不好意思,當年的事已經過去十一年,創傷後遺症讓他記得的線索不多,都在這裡了。他理解你們想要儘快破案的急切心情,所以才會見你們,但對他的家人來說,時隔十一年的案件,減少回憶帶給他的痛苦或許更重要。”
鄭巖遲疑地接過檔案,開啟後往安警官那邊遞了遞。
談迦也湊過去看了眼。
那是份厚厚的記錄,包括了十一年前的口供,當年的嫌疑人被殺後認屍的回應,五年前另一起相似案件的負責人問詢的筆錄,除此之外就是一迭畫。
畫裡全是對案件的回憶,幽黑的地下室,吊起來的屍體的模糊影子,想象的兇手身影,逃出生天後見到的幢幢樹影……畫作的風格隨著落款日期變得越來越成熟,但裡面的內容卻越來越模糊,最近的一張是半年前,兇手的身影在整頁的黑色線條後成為模糊不清的虛影。
鄭巖一眼看見重點,和安警官低聲交流:“當年兇手用布捂住了他的眼睛?”
安警官看了眼當事人,把聲音壓得更低:“不確定。因為我們推測兇手只會在晚上折磨受害者,他有可能精神混亂,分不清黑夜和被捂住眼睛的區別。”
“怎麼可能分不清,觸覺……”
“所有受害者都受到了殘忍折磨,他被救下的時候敘述和感知都是混亂的,精神緊張到一旦有人靠近就會進入發病狀態,所以當時他父母請來的精神科醫生要求我們在錄口供時不準接觸他,以免他受到刺激變得更糟糕。”
鄭巖張了張嘴,重新看向那份資料。
儘管九歲的林之樾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但還是儘可能地告知了警方他能記起來的所有事情,比如兇手對他的虐待,說過的一些話,自己逃跑出來的經過等等。
比較有用的線索是,兇手似乎提到過自己孩子氣死了自家老孃——這一點,是當年給打勒索電話的那個嫌疑人定罪為兇手的有力證據之一。
還有就是,兇手有時候會抱著折磨死的孩子哭,而且到後面對林之樾的虐待沒那麼積極了,挖土埋他時似乎也有點懈怠。
最後一點,林之樾認為兇手的聲音有時會不一樣,可能是兩個人,也可能是進行過偽裝。
如果當年逃脫的這個兇手會偽裝聲音,倒是解釋了朱沐陽為什麼分不清兇手的聲音是男是女了。
看完文字內容,他們又一張張看起那些畫,重點是時間久遠的幾張。
談迦沒出聲,他們翻什麼她就跟著看什麼,還抽空看了眼當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