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後蘇雨棠還是聽勸了,沒有當即就去撅了沈崇山的墳。
而是第二日出完攤回來後,再叫上大兒子和大孫子們上青山去了。
青山並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群山。
最高的那幾座山峰翻過去就出了關外,再往北走兩百里,過了寬寬的秋河就到了北蠻的地界。
中間這兩百里所在的幾個城鎮就是大夏朝的邊防城鎮了,青山鎮屬於二線城鎮。
國防二線,怎麼不算二線呢?
因為離邊關近,每有戰事,朝廷都是優先在國防一二線的城鎮鄉里徵兵。
大多都是有去無回,那青山上就立滿了衣冠冢。
後來青山南北兩邊的鄉鎮,都覺得青山是將士埋骨之地,而且群山環繞,山間還有一條河穿過,是風水寶地,漸漸地兩邊的村民也都把自家的亡人都往青山裡埋了。
墳墓多,即使是大下午的走著,也會覺得瘮人。
蘇雨棠爬了兩座山坡就爬不動了,只能讓沈大郎揹著,大牛二牛都拿著鋤頭在後面跟著。
沈大郎今年三十三,正值壯年,一邊爬還一邊和蘇雨棠絮絮叨叨,都不帶喘氣兒的。
“娘,這兩日你們出攤生意怎麼樣啊?小妹跟著你出去走走,是不是心情舒坦多了?”
“娘,二弟把三弟接過去照顧著呢,讓你別擔心,只管養好自己的身體,你別和他慪氣了成不?”
“娘,我訓過大牛娘了,她不敢再多嘴多舌了,那出攤的事……”
蘇雨棠被他念煩了,直接給了他腦殼上一個爆慄:“你還好意思說你訓她了?!我今兒從村西頭進來,還被人拉著問我是不是把楊氏給典了!這事兒不是邵氏出去說的,那是你說的嗎?”
大郎瞬間不敢吱聲了。
孩兒他娘,哪裡都好,就是饞嘴又多舌,這麼多年他說也說了,罵也罵了,就差上手打了,但就是死活不改,他也沒法子啊……
山林間樹葉被風擦得簌簌作響,到處都是墳包,屬實是有點瘮人,沈大郎不說話就沒人說話,安靜得他有點怕怕的,只能硬著頭皮開一個新話頭:
“娘,你說這不年不節的,村裡都沒其他人來青山上上墳,你非要鬧著來,這山上寒氣多重啊,你要是著涼可咋辦?”
蘇雨棠:“知道寒氣重,你還一直廢話不走快點?揹著老婆子我是給你當背褂子擋風呢?”
沈大郎:……
他就不該想著起話頭。
終於到了沈崇山的墓前,蘇雨棠只看了眼墓碑,就心裡一股無名火。
沈崇山的墓是三人穴,墓碑不小,中間篆刻的沈崇山的名字已經上了硃砂,說明已經下葬了。
左邊是沈香蘭的名字,右邊是夏玉荷的名字,都沒上硃砂。
很明顯,她倆走了也就是埋這死渣男旁邊的。
渣男死了都想坐擁齊人之福,啊呸!
這就算了。
大夏以右為尊,夏玉荷在他名字右邊,就是壓了沈婆子一頭。
“馬勒戈壁,忍不了!”
蘇雨棠想著沈婆子的一輩子,想著那貼補夏玉荷孃家的八百兩,在心裡狠狠鞭笞了渣男賤女一番後,指著墓碑後的墳包就讓兒孫們開挖。
“挖,給我狠狠地挖!”
“昨晚你爹、你們爺爺託夢給我,說他被淹著了,骨頭都泡發黴了!趁著太陽沒落山趕緊挖開,給他撈出來好好曬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