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城門口的路上，他喊趙茂根把牛車停一下，他要先下車，去河裡洗把臉。早上走的太急，突然想起給忘了。
這老二老丈人人家是做生意的，髒兮兮的去門上多不好，還有昨兒磨的小麥粉給磊娃送點過去。
老李頭揹著揹簍子從斜坡下去，把揹簍放下，洗吧乾淨，想了想又在河裡漱了個口，清了清嗓子。
發現鬍鬚長了老長了，早知道在家裡弄個鐮刀剃一下！周氏這婆娘，只知道叨叨，也不知提醒一下他，拍拍身上的灰，這才背上揹簍，爬上去從大道進城門。
路上進城的人絡繹不絕，他叼著根菸篼老實巴交的走著。
突然身後，有人喊他：“大哥！”
“大哥？”
不對，一定是聽岔了，不是喊他！
埋頭繼續走兩步，又有一個女子在喊：“前面這位大哥！你等等……”
只聽這聲音柔柔弱弱的，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說實在的他現在一把歲數了，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實在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到底是誰？身後，一個三四十來歲的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映入眼簾。
這位婦微胖，人生的白白淨淨，俏生生的，一雙大眼睛眼淚汪汪溫柔如水的看著他。
那長相自然比周氏耐看許多，還年輕，主要是那種感覺吧，看著可憐極了！至於衣服嗎，破破爛爛打著補丁，胳膊有的地方肉都遮不住，但是很乾淨，腰身繫上一根腰帶，前凸後翹十分好看……
“呃……小娘子，剛才可是你在喊俺大哥？”
一聲大哥喊的他心慌慌，心亂亂，心臟突突亂跳！
倍感親近！
周氏一直稱呼他老頭子、老東西！老不死的！
“是啊，大哥！”
“咳……小娘子，你認錯了，俺……不是你大哥！”
老李頭連忙取下煙篼尷尬的在地上敲敲，插在腰間……
不知為何，有點不忍心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問了句，
“小娘子，你可是遇到啥難事？這一大清早的孤身在此，喊俺大哥做甚？”
有壞人跟上咋整？小娘子委屈，咬咬嘴唇，忍住要掉下來的眼淚，“大哥，我沒啥事，你放心，只是我這裡有點高等茶葉，想賣出去。”
“可是我今兒沒有時間再去鎮上逗留，你能不能買了去？”
“啊？這事啊……呵呵！可是，俺不喜歡喝茶……”
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牙上由於多年吸菸，泛著黑嘖！
抓了抓頭髮，便發現早上忘記冠了，鬢角兩側亂七八糟花白的髮絲都垂了下來。
額前光溜溜的，垂下來的還帶著絲絲縷縷的怪味，一股股的擰成小辮了。
他在家種地覺得沒啥，現在就突然起意想趕緊去鎮上先找個剃髮師傅，捯飭下！
那女子默默的注視他動作，對他的打扮、行為，神色之中帶絲鄙夷。
在老李頭眼裡看起來，她眼巴巴的望著他，讓他千瘡百孔的心裡十分滿足，是對他的崇拜！
微微眯了眯眸子……
茶葉這東西，屬於享受性的人喝的，他們這等田間地頭勞作的老農民喝啥高等茶？
他家招呼客人都是那幾年的老陳茶，還是自己問人家討來不要的大青葉自己炒的！老李頭摸了摸衣服兜裡的零花錢，二百文，這是他多年積攢的。
“你行行好，俺這茶葉，是十分好的，因為茶樓倒閉，就便宜將茶葉售了出來，之前我傾家蕩產堆了些，沒賣完，如今我手裡還有一些。”
“呵呵，妹子，俺，沒……銀……咳……！”躊躇，不好意說。
“大哥你如果買，我手裡這點茶葉你有多少就給多少好了，我送你一套紫砂壺茶具怎麼樣？”
“大哥，你行行好，我家裡還有兩個娃娃，昨兒生了一夜病，我沒銀子給他瞧病，他們爹又靠不住！嗚……！不然，這虧本買賣說什麼我也不會賣的！”
這女子嗚咽著，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哎喲，妹子你哭啥哩！快甭哭了！”
“哎喲，可真是急死人哩！”
老李頭一陣手忙腳亂，想上去幫人擦眼淚呢！顫顫巍巍伸了伸手，見那女子有點不好意思，躲了躲！立馬縮了回來，這可咋整？他不會哄啊！看著她梨花帶雨，心裡自然而然生起一股心疼，憐香惜玉之情。
這養家餬口責任重大、她又是一屆女子，他曉得的不容易啊！
她男人又靠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