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五年間,她收到過郭旻伯父的禮物,收到過韓睿澤的禮物,收到過蕭鳴逸的禮物,卻唯獨沒有收到過顧瑾珩的禮物。
她記得她曾和顧瑾珩鬧過一次脾氣。
只是因為,在先帝病中甦醒的一段時間,他賜給了顧瑾珩一批珍寶,其中包含一副御品師精製的女式馬鞍。
因鞍底的軟墊材料稀有,天下便只得那一件孤品。
這件珍品陛下沒有賜給後宮,也沒有賜給公主,卻是賞給了顧瑾珩。
明白人都知道,這只是換了種方式,將之賜予了裴奈。
可東西送到端定侯府後,顧瑾珩卻遲遲沒有開口。
過了幾日,聽聞羽林軍統兵將軍的夫人在外談及此事,說羨慕裴奈能收到那副馬鞍。
顧瑾珩便派人,以裴奈的名義,將天下只此一件的女式馬鞍,送了過去。
而那日,是裴奈的生辰之日。
她先前幾年都未曾計較,但那日,她計較了,她問了顧瑾珩:可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顧瑾珩沒有答上來。
他甚至不怎麼在意,裴奈賭氣離去,整整一天都沒有同顧瑾珩講話。
其實她也很想要那副馬鞍,女子的胯骨本就比男子要小,她坐著尋常馬鞍,時間久了,總歸大腿內側會磨得很疼。
如果說起來,她比羽林軍統兵將軍的夫人更需要那副馬鞍。
但裴奈知道,同羽林軍的合作,是顧瑾珩扳倒蕭彬其間重要的一環,想了想那所謂的大業,裴奈次日便原諒了他。
只是在前往邊疆的那一路上,每每下馬,她都有些站立不穩。
韓睿澤彼時還問過她:“聽聞陛下將那副頭一無二的女式馬鞍賜給了你,怎麼沒有給馬配上?”
裴奈只是苦笑了下,沒有吭聲。
所以當顧瑾珩折返多次,將一件件生辰之禮依次擺在她面前,最後略顯笨拙地從箱子裡拿出一副被白布遮蓋的馬鞍時,她的鼻子竟有些酸。
顧瑾珩彷彿也是鼓起了勇氣才走過來。
“做鞍底的材料太過罕見,這副馬鞍沒有那副好。”他頓了一下,“你先用著,等材料尋得齊了,再讓人為你做一副。”
裴奈將頭轉向了另一邊,喃喃道:“何必.”
握起一旁如星月般的長槍,她說道:“凌月槍我帶走了,以後會還給你。”
她起身離開,沒有看顧瑾珩,但她知道,顧瑾珩現下的表情,或許會令她心疼,這是如今的她不該有的情緒。
半夜熟睡時,裴奈隱隱感覺到,額頭上方傳來溫軟的觸感。
那是極為溫柔的動作。
出於武者的本能,她下意識便要醒來。
可不知為何,身體內部血液、真氣流動極為舒逸,她不自主地又再次放鬆,漸漸睡了過去。
再次甦醒時,裴奈不自主地摸了摸腦門,她翻著看了看,並沒有其他異常。
難道是做了一場夢?
以至於用早膳時,她還多餘問了顧瑾珩一句:“昨夜可有人進過我的屋子?”
顧瑾珩搖頭,“不曾。”
大概真的是場夢吧,裴奈想。
用過早飯後,他們便預備出發。
上了那輛“拉貨的馬車”,裴奈看著四周的內飾,不禁感嘆了一句:“顧瑾珩,府里拉貨的馬車,如今都變得這樣華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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