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奚安覺得事有蹊蹺,還派專人來探查過,但痕跡與縣地給的反饋一致,並無其他異常。裴奈已經覺察到問題,但還是逐步引導提問,“你們是因火災逃到了這裡?”
女孩搖搖頭,用岐魯話緩慢說道:“是很多人,一支軍隊,他們在夜晚闖入我們的村寨不斷殺人,然後放火,我們沒有地方躲,就逃到了這裡。這裡有毒瘴,他們找不到我們,就離開了。”
“軍隊?”裴奈震驚極了。
“長輩們說,是國家要穢石資源,因此要將大家滅口,但像胥姐姐說不是的,讓大家相信她和國家。”女孩補充道。
裴奈點頭,“你的像胥姐姐沒有說錯,你們的岐魯陛下為你們的事故感到惋惜難過,他始終覺得你們的藥理不亞於疆嶽雷家,他甚至還派自己的人和軍隊過來檢視情況,于山林中搜尋,確定是否有幸存者。”
女孩明白了她的意思,眼裡忽然湧上水光,她低下頭,“好可惜,大家.聽不到這句話了。”
她說話時很可愛,此刻又陷入難過中,讓裴奈很想過去抱抱她。
裴奈起身走過去,蹲在她旁邊,撫摸了下她的後背。
女孩先是抖了一下,隨後又朝她看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裴奈問道。
“句豈於憫。”女孩又伸出手指,“像胥姐姐教過我,我的名字用天耀語怎麼寫。”
裴奈配合地伸出手,看於憫在她手上一筆一劃仔細寫著文字。
“句豈於憫,憫憫,很好聽的名字。”裴奈讚歎道,“對了,你今年幾歲了?”
於憫答她:“我馬上六歲啦。”
“那你比我兒子小一些。”裴奈沒忍住,摸了摸她的頭。
裴奈剛將手收回來,遽然感到呼吸困難。
她捂住喉嚨,逐漸又失去力氣,痛苦地摔倒在地。
於憫急忙上前,掐住她的幾個穴位。
見裴奈還未緩解,於憫便用旁邊的刀,在自己纖細的小胳膊上割出一道血口,餵給裴奈喝。
裴奈飲下她的血液,毒發的症狀隨即緩解,大口喘著氣,終於能夠活動身體。
她反應過來,忍著身體不斷迴盪的難受感,問道:“所以憫憫,你的族人都中毒去世了,但你還活著,是因為你天生可以抵抗毒性?”
於憫點點頭,“我的血只能管一會兒,我在給你配置解藥,我知道怎麼配置,我試出來的。”
她一邊說著,眼裡便冒出光來。
裴奈驚愕不已,於憫的體質和對藥理的感知能力,與顧瑾珩有得一拼。
但她眼看著於憫眼裡的光又再次熄滅。
於憫似乎在自責,“可惜像胥姐姐中毒太深,我的解藥沒能救下她。”
裴奈再次撐著手坐起來,安慰她道:“憫憫已經很厲害了,不要為既定的事情難過。”
於憫眼裡的水光忽閃。
她努力收起悲傷的情緒,又回到火堆旁邊,用石頭磨成的長勺攪拌著石鍋裡的藥汁。
“不過解藥還差一味,需要穿過穢石區,我得等礦工們上去,才能去摘。”於憫徐徐說道。
裴奈重複道:“穢石區?方才聽你說,寨民們以為國家要這片資源,那是什麼?”
“一種會散發毒氣的石頭,我也不知道它的用處。”於憫的小眼睛裡充滿了疑惑與茫然。
裴奈兩日未進食,胃裡空得厲害,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於憫也看出她似乎餓了,走到旁邊,用小手翻了翻自己用樹枝編的筐,為難道:“我有野薯,你要吃嗎?但是這邊的植物都有毒,我吃沒關係,可我擔心你的毒變嚴重。”
“不用了,我們吃肉乾。”裴奈這樣說。
因為她巡睃過山洞,在旁邊看到了跟她一起掉下來的隨身包袱。
於憫很乖,在她昏迷時,並未翻開過她的東西。
裴奈從裡面掏出油紙壓好的特製肉乾,遞給於憫兩包,自己取出皮囊壺,先喝了幾口水,然後也拆開一包肉乾。
於憫對她沒有防備,許是她在這裡幾乎遇不到生人,也不知道壞人會拐賣兒童。
裴奈給了她食物,她便激動地拆開封口,掰了肉乾喂入口中。
雖然裴奈的隨行食物都已經過改良,比常見的風乾肉好吃許多,但也算不得美味佳餚。
可於憫嚼著食物,眼睛睜得溜圓,盈滿了煦陽一般的微光。
她將喜歡全部呈現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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