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屏住呼吸,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畢竟這麼大的出血量,若真是有人受傷在此,只怕危在旦夕,夏裡雖清醒理智,卻並非冷血之人。
她將竹籃放在地上,悄悄從懷中掏出匕首,自從遭遇朱大那事兒後,她就有了隨身帶著匕首的習慣,她放輕腳步,慢慢靠近大石頭,越離得近越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夏裡仔細搜尋著,果然在大石旁的灌木叢裡,發現了個穿著藏藍色戎衣的年輕男子,他側著頭面部線條冷硬,閉著眼睛人事不知,腰腹部有血跡汩汩流出。
夏裡瞧他衣裳便知他是軍中之人,只要不是流竄的匪寇危險性便要小很多,可她從未聽說附近有駐軍營地,回去得問問阿嬤。
夏裡走近一步,試探著踢了踢他的腿,對方並未有任何反應,夏裡謹慎的多等了會子,確認他真的失去意識,這才蹲下身檢查傷口。
他身上的刀傷看起來猙獰可怖,夏裡只得拿自己的襻膊和絲帕替他簡單包紮一下,以免血越流越多,引來野獸啃咬。
正當她繫好襻膊站起身時,原本不省人事的男人,猛的伸手掐住她咽喉,不由分說要擰斷她脖子,夏裡頭一回覺得自己離死亡那般近,她死命掙扎起來,氣若游絲道:“我只是想救你……”
男人不為所動的看向夏裡,儘管她臉憋的通紅,但男人只此一眼便眉頭緊蹙,下意識鬆了力道。
夏裡瞅準時機掙脫鉗制,摔倒在地連滾帶爬退後好幾步,她迅速掏出匕首舉起,厲聲斥責道:“你個不知好歹的惡棍,竟好賴不分,連救命恩人都要殺,你腦子壞掉了嗎?”
男人聽了夏裡的話,下意識瞧了腹部一眼,那被血染紅的物什依稀能瞧出是女子之物,他薄唇輕啟,聲音嘶啞道:“對不住,此乃本能反應,多謝姑娘搭救。”
他那張堅毅的臉上,有著飽經滄桑的幹練,渾身充斥的冷冽氣勢,讓人不容小覷,夏裡從未見過存在感如此強的年男人。
他讓人覺得危險,夏裡本能想要逃離,她沉聲道:“我不知你是什麼人,也記不住你的臉,你且放我走,當什麼事都未發生過可好?”
匡承瑞單手撐地站了起來,哪怕他此刻受了傷,可他的體魄依舊猶如一頭兇猛的獅子,威武雄壯,隨時可要人命。
他沉默不語,目光極有穿透力的打量著夏裡的臉,聲音冷峻道:“你可曾被人拐賣過?腰腹側有一月牙型胎記?”
夏里正警惕著他的偷襲呢,猛然聽到他問這話,面露錯愕,下意識點了點頭,匡承瑞接著問道:“你可還記得自己姓甚名誰?有何親人?”
夏裡不信會這般湊巧,茫然道:“我只記得自己姓方……”
匡承瑞看向她的眼神,有著讓人難以理解的複雜,他聲音低沉道:“你同我世交家的長輩容貌極其相似,她家幼女被拐,已找尋多年。”
夏裡心跳陡然加速,她緊抿唇瓣看向男人,腦中思索著如何應對,像是看出夏裡的顧慮,匡承瑞語氣沉靜道:“你若過得好,不願被家人找回,我只當沒見過你,絕口不提今日之事。”
夏裡目露審視的打量著他,沉思片刻,直覺這男人沒有撒謊,她想賭一賭自己的運氣,抬眸直視著匡承瑞的眼睛,正色道:“我被賣入梁國公府為婢,如今想脫了奴籍求取自由,我的家人能幫我嗎?”
匡承瑞對她的遭遇並不覺意外,他眉目肅然道:
“你在哪位主子跟前當差?我會盡快通知你家裡人來接你。”
這效率高的讓夏裡有些回不過來神,她下意識道:“我在老太太跟前當差……”
匡承瑞微微頷首,語氣中隱有嚴厲道:
“下次不可貿然涉險,今日之事也不要同旁人提起,這段時日更不要隨意出府,京都不太平。”
夏裡思緒都在認親這事兒上,並未深想他的話,只輕輕點頭應允,匡承瑞對她的態度還算滿意。
忽的,他察覺有人靠近,語速極快道:
“找你的人來了,你趕緊下山,耐心等候,其他一律不要多管,切記保全自己!”
夏裡還沒反應過來,他身影就消失在了叢林深處,若不是地上那攤血跡,她真的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夢。
一聲聲呼喊由遠及近,“夏裡姑娘……夏裡姑娘……你在哪兒?”
夏裡來不及深思,趕緊轉身往山下走,揚聲道:“我在這兒呢,馬上就來……”
周管事親自領著小廝找來,當看到夏裡好端端站在那兒,方才鬆了口氣,他喘著粗氣道:“夏裡姑娘,真是對不住,都怪我家婆娘不知分寸,這幾日封山,不許外人上山打獵挖野菜,你若是一個人迷失方向可就難辦了。”
夏裡面色如常,溫聲細語道:“勞周管事費心了,我挖野菜不知不覺就挖到半山腰了,瞧見前面沒有路,正準備折返呢,麥冬睡醒了沒有?”
提起女兒,周管事哭笑不得道:“那丫頭還未清醒,她的酒量一杯倒,杏花糯米酒喝多了也醉,不過,睡一覺就好了,並無大礙。”
兩人邊往山下走邊交談著,並未有人察覺那攤血跡,等血跡乾涸或是小動物舔了也就了無痕跡了。
夏裡沒有心情去看麥冬,她將野菜送到灶房,交代廚娘如何做,然後就心事重重的回房了。
她能判斷出那男人是武將,戎衣卻不是京都制式,此地又沒有駐軍安營紮寨,那就必是外地過來的,到底是他獨自執行任務,還是有大隊人馬在別處安營紮寨就無從知曉了。
夏裡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她得儘快脫了奴籍獲取自由,不然恐會生變。
男主上線了,夫榮妻貴,強強聯合,步步高昇的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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