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正臉色好轉道:“是這個理兒,咱們家不急,慢慢挑選也是應該的,你與母親私下裡也多留意些,若有合適的人選,可先探探底。”
孫馥雅微微頷首,她輕聲道:“妹妹是個懂事的,她的事我會放在心上,匡家那邊你也不要做的太過分,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方其正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是沒腦子的蠢貨,不說了,先去看碩哥兒,臭小子今日不知有沒有淘氣。”
說起兒子,孫馥雅不自覺露出笑容來,她嗔怪道:“你莫要逗弄他,他才多大點的人,弄哭了你自己哄。”
方其正理直氣壯道:“他也就這會兒能哄著玩,再大點就精明瞭,我有分寸,你莫要大驚小怪。”
孫馥雅很是無奈,這父子倆見不得離不得,待會兒哭了讓他自己哄。
夏裡回了翠華庭卸下一身的疲憊,雖然族中親眷待她和善,可到底還是要應酬,難免身心勞累,石蜜邊幫她卸下發髻上的釵環邊輕聲詢問道:“姑娘,族中長輩送的這些見面禮,要如何處置?”
此刻周嬤嬤不在,屋內只有她們三人,夏裡沉吟道:
“待會兒便將這些東西收進箱隴裡,明兒登記造冊後,再重新歸置,鑰匙就由你來收著。”
巧荷頗為贊同道:“石蜜姐姐做這些最合適,等來了新的丫鬟,咱們還是以她為首。”
石蜜能得重用自是高興的,她遲疑道:“那周嬤嬤怎麼辦?”
夏裡按揉著被壓疼的頭皮,淡聲道:“周嬤嬤繼續當掌事嬤嬤,底下丫鬟也得有個年長的鎮住她們,你們只管敬著便是。”
三人相處的還算和睦,只是周嬤嬤年歲大了,夏裡好些事都不吩咐她做,由她管著翠華庭的丫頭倒也不錯。
夏裡洗漱好便上床歇著,她雖是第一次躺在這床榻上,卻沒有任何不適,躺下後不一會兒便睡著了,睡夢中還看到了原身兒時的記憶。
她看見了父母兄長如何的疼寵她,不僅有穿不完的漂亮衣裳和吃不完的零嘴,每日還被爹抱在懷裡四處溜達,娘也是那麼的溫柔慈愛,她好似掉進了福窩窩,夏裡有一刻甚至不願醒過來。
直到夢見燈會那日,她被拐子捂住口鼻擄走,一場高熱帶走原身,剎那間,小小的方幼儀好似分離了出來,她就那般定定看著夏裡,聲音嬌軟道:“你要替我好好孝敬爹孃,好好過完這一輩子!”
夏裡下意識道:“我可以把身體還給你,你自己來孝順他們。”
小小的方幼儀搖了搖頭,她神情哀傷道:“回不去了,是我懦弱無能不敢面對現實,你替我熬過了所有的苦難,往後的幸福也該是你的……”
夏裡沉聲道:“沒有關係,這身體本就是你的,我可以退出。”
方幼儀輕笑道:“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我二人本就是一體,我該走了,你要好好的……”
說完這句,她就如霧般漸漸散去,夏裡猛然驚醒,她坐起身微微有些失神,原來先前方幼儀一直沒有離開。
聽到臥房內有動靜,周嬤嬤和石蜜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瞧見夏裡坐起身,周嬤嬤抬手掀起幔帳,輕聲道:“姑娘,今日要上族譜,您該起了。”
夏裡回過神來,她放下這事兒,情緒穩定,聲音沙啞道:“有勞嬤嬤與我挑身合適的衣裙,莫讓爹和族老們久等。”
周嬤嬤笑容滿面道:“是,老奴這就去拿,您先洗漱。”
她話音落,就有丫鬟端著盆過來了,夏裡喜歡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因而並未讓丫鬟伺候,待她收拾妥當,正好方宗儒也過來了。
父女二人相攜往祠堂而去,一路上方宗儒都在與女兒說著入族譜時的規矩,夏裡的感受很不一樣,她好似真正要在此間紮根了,說不上是迷茫還是踏實,她唯一能確信的是,她再也回不去現代了。
她親眼看著族譜上,落下方夏裡三個字,那一刻紛繁複雜的思緒,突然塵埃落定,這本就是一場有來無回的旅程,她能做的就是腳踏實地的過日子,連帶著方幼儀那份一起過好,從祠堂出來,她便是全新的方夏裡了。
方宗儒還要去東籬書院,他畢竟是山長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來處理,夏裡則在下人的護送下,徑直朝正院而去。
榮氏早就等著她了,瞧見女兒立刻迎了上去,牽著她手心疼道:“夜裡睡得好嗎?是不是起的太早有些睏乏?”
夏裡唇角微揚,輕笑道:“娘不必擔心,我昨夜睡得極好,還夢到小時候的事了,娘拿著親手做的桂花糕餵我,二哥偏要過來搶。”
榮氏聞言眼中閃爍著淚花,彷彿強忍著心中的激動,欣喜道:“你竟還記得這麼久遠的事嗎?那會兒你才四歲多點,最愛吃我親手做的桂花糕,我好多年沒有做過了……”
夏裡扶著榮氏坐到桌前,聲音柔和道:“我只隱隱約約記得一些,可能是回到家裡,熟悉的環境,讓我似曾相識,所以能回憶起些許。”
榮氏滿眼欣慰的盯著她看了好久,釋然道:“記不全也沒關係,你回來了,以後會有更多美好的記憶,咱們重新來過。”
夏裡輕輕點頭,心中很是坦然,沒有其他人打擾,娘倆這頓早食吃的很是溫馨,待用完早食,榮氏輕聲詢問道:
“你身邊已有兩個大丫鬟,再添置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夠嗎?至於粗使丫鬟,翠華庭已經有了,讓周嬤嬤再挑選幾個,這樣安排可還行?”
近身伺候的丫鬟,那都是要朝夕相伴的,夏裡自是不能馬虎,她正色道:“娘,我想要些會看賬本,能識字,或是懂些醫術的丫鬟,這些人貴精不貴多。”
。